9.
是夜。
顾翎帐中没有熄烛，他独自坐在案旁，低垂着眼帘心事重重。
烛光微晃，映出他白皙的脸，此时更显的苍白失了血色，他的头发些许凌乱，却无暇顾及，只是盯着案上某一个点愣愣看着，又好似并不在看哪里，只是透出丝丝悲寂。
帐外悉悉娑娑一阵响声，接着顾翎的帐窗外便探出一个顶了满头乱草的小脑袋。
“哥哥！哥哥！”忘鸢轻声叫着顾翎，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声音被别人听见。
顾翎才回过神来，看着忘鸢一脸不可置信，好一会儿才忙不迭走到窗边，看看窗外再无别人，连忙把忘鸢抱进军帐中。
“鸢儿？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去滕州吗？”
“我去了滕州又如何？哥哥不在身边，难道叫我独自一人？”
“唉…你没事便…”顾翎突然想起白天季尹说的话，又是一滞，话也卡在一半说不出来。
忘鸢问道：“倒是哥哥怎么会在军队中？他们为难哥哥了吗？”
“他们没有为难我…”顿了顿顾翎正色又问，“鸢儿，你好好回答我一个问题。”
忘鸢见顾翎一脸严肃，连忙点头。
“今天，你是不是又失控了？”
顾翎见忘鸢愣住，心里一沉。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突然…”
“你可曾与什么人交手？”
“我也不知道！可是当我醒过来…就，就看见…”
“我知道了。”
顾翎偏开头，不再看忘鸢。忘鸢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翎，几次想开口却又把话咽下去。
一时静默。
最后终于是顾翎缓缓开口，声音像是被抽空了力气。
“…你走吧。”
“什么？可是哥哥…”
“莫要让我亲自动手。”
忘鸢住了嘴，她感觉的到，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她走到窗边，回头深深看了顾翎一眼，便爬出窗去，头也不回地跑了。
其实她想问的是：那么，我还能做你的妹妹吗？
待到小小的身影消失，顾翎猛地抬头看着窗外的茫茫夜色，脸上划下一道泪痕。
此时，夏侯尹的军帐内。
一个人半跪在地上，毕恭毕敬地对夏侯尹道：“陛下，药都给她吃了，不出所料的话，最近几天她又会发狂一次。”
夏侯尹站在那人前面，轻轻点了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叹息道：“可惜顾卿…心不在此啊――”
“顾将军一定能理解陛下的苦心。”
“嗯，估计那小姑娘差不多也快到了，你速速回去，一定不要让她怀疑。”
那人起身又鞠了一躬，走出军帐，赫然是为忘鸢赶马的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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