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再说那秦四小姐秦怀。
这天是宫里涟妃娘娘的生辰,京城的名门闺秀都应邀到场,丞相府的四小姐当然也不例外。
宴上笙歌曼舞,吟诗作赋,甚是风雅。秦怀喝了两杯小酒,觉得有些吵闹,便独自出殿清静清静。
夜风微凉,吹得人很是舒服。她突然想起宫中的锦鲤池人人称赞,当即拉住一个过路的宫人,问道:“你可知锦鲤池在什么方向?”
宫人说:“往东走几分钟便是。”
秦怀谢过她,往东走去。
几分钟后,走远了的宫人猛然想起,自己刚才好像指错了路…
秦怀走了许久也未见到锦鲤池的踪迹,倒是被一座大殿挡住了去路。这座殿显然是很旧了,不仅没有侍卫把守,牌匾也磨损的看不出来写了什么,秦怀走上前,见四周无人,“吱呀”一声推开殿门,引得门上积攒的灰尘扑簌簌落下。她扇扇灰尘,侧身进了殿。
借着月光,秦怀看见偌大一座殿摆满了比人高的书架与散落的书册,上面都积了厚厚一层灰,秦怀挑地上没有书册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走着,不忘仰头看摆在书架上密密麻麻的书册,心想这定是上朝留存的书册,废弃后便都堆积在此了。
突然“咣当”一声,原来她一不小心碰到一个书架,几卷书册哗啦啦掉了下来,引得飘起一大片灰尘。秦怀皱着眉头咳嗽几声,捡起一卷掉落下来的书欲要放回,却无意间瞟到卷上的几个文字,她动作一滞,收回了手,朝着门缝透出的月光,仔细辨认卷上已有些模糊的字迹。
“时承通四十三年,承文帝驾崩,门客夏侯尹撺掇军部大臣赵沧发动政变,流放大梁皇子皇孙,篡位称皇。”
“越年,赵沧意处刑夏侯尹,彼时正遇北夷使者途经大梁,夏侯尹为出逃行贿使者,遂二人一同潜逃。”
“二人途中遇广宁将军及其妻,护大梁太子同逃,夏侯尹为顶替太子,骗使者服下秘药,使其狂躁,杀太子与广宁将军夫妇于滕州,不料使者展易容之术,化为北夷帝王,方逃过一劫。”
“与使者离散后,夏侯尹绝处遇广宁将军之子顾翎,诈其伐夷,此时大梁又起政变,赵沧被斩,朝内无主,故夏侯尹顶替太子之名,利用顾翎回朝登基,化名季尹,国号赫同。”
“余知记下此事,必无多日可活,但余为承通律官,应当断是非,辩正邪。余愿有朝一日,真相大白于天下,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看完最后一个字,秦怀瞪大了眼睛,心里砰砰砰跳个不停。
她大脑飞速转着,若是这卷轴所言非虚,那么仁德殿的这位,便从不该是什么皇帝,御国大将军的父母,也是死于他手,忘鸢先前在街上发狂定有隐情,更可怕的是,北夷整个国家――都是无辜的!
这是多么大一个圈套啊!套进去前朝,套进去顾翎与忘鸢,还套进去整个北夷千千万万,当初伐夷战争胜利时,他杀尽北夷俘虏,想来便是为了灭口,自己从没听过北夷有过使者来大梁,这是为何也很明了了,若是如此…那夏侯尹必然不会给忘鸢活路,必然会让顾翎蒙在鼓里,但若是让顾翎知道了一切…
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秦怀思量着想把卷轴带走,却不巧今日穿着轻衫,定是藏不住东西,于是只能回到宴上匆匆告退,悄悄赶往军队出城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