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身边的东西,一巴掌就数的过来。
我问起那些东西的时候,师父不是沉默,就是三个字。
保命的。
我不明白。
师父的行嚢很简单:一面"阴人"旗,一个到处缝着小包的破旧的亚麻色大帆布包,一根烟斗,一个烟囊。
阴人旗。
师父,这旗是干嘛的?
驱魂。
末了,补上一句,保命。
我笑。师父说露嘴了。
当时我十二了。被沉默寡言的师父养成了寡言少语的徒弟。师父在一个小城市暂定下来,我在那个城市随便找了个小学上。我当时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但后来想起我五岁出了家门,户口本也不记得有带,可那小学的人也没多过问我,只记得师父说完之后,那人不客气的想请师父走。师父报出一串电话号码还是什么的,就见那人脸色一变,语气便恭敬起来。然后我就入了学。
我十二岁之后,师父给了我一条项链。暗红的绳,未尾吊着一块暗色的黄白的非石非玉的东西,早上晚上都不让我离身。说来怪,那玉怎么捂都捂不热,一直是冰冷冷的。但那玉睡觉时戴着不舒服,我有时会摘下来。家离学校很近,第一天上学时,师傅一大早就出去了,我就想着自己去上学。匆忙中没戴项链,留了张字条就走了。
天有些阴,我找了找家里有没有伞,翻了半天就找到了一把黄色木把的伞。看起来很久没用过了,边缘都泛着些棕色。但还是拿着去了,哪知后来救了我一命。
小学教室是很普通的,就是那种普通的小学教室。
左边有窗右边是门,门边有一大排铁的储物柜,头顶有风扇,靠窗的墙角有空调。
进门的时候还没上课,班里来了十几个人,从小寡言少语,自是不善交谈。他们向我搭话,我也只是听,他们说完我也不知道怎么接。我个子不高,坐在倒数三排。过了一会儿人都来齐了,前头后头都闹哄哄的……我在家中与师傅都是冷冷清清,安静的惯了,当时耳朵被吵的嗡嗡作响……捂住耳朵都消不去那闹哄哄的声音,直到老师来了后才静了些许。
不知是怎么了,我本就觉得教室明明开着窗却有些暗,那个老师进来之后就更暗了,一股股的黑气从那一排储物柜里发出来,我被突然袭来的寒意吓的打了个颤。可教室里的人都没有看到,就我一个人在那里不时的看两眼储物柜,微微的颤抖。
我真的怕了,我想找个借口出教室去,但却又该死的不善言辞,看着老师的脸就是开不了口。
真的急得冒汗,额头上冒了一层细汗,却什么都说不出。
我看到那一股股的黑烟,向着我和讲台上的老师去了。
那些黑烟扭曲成各种姿势,手,脸,还发出一阵一阵压抑的哭声。我吓得愣住了,突然想起来师父说的话,我们是阴人,命有半条都是阴的,其容易被鬼附身和吸尽元气,若是要外出,一定要带好我给你的那条项链。
完蛋!
那股黑烟在我跟讲台前的老师面前,晃来晃去,我尽力装作没有看见它的样子,手心都急的冒冷汗……
这些孩子常年累月的在这个教室上课,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谁知这些黑烟在我和老师周围饶了几圈之后,却又缩了回去。我舒了口气,全身都被汗水浸湿了……
宿茗荫!?
我抬起头看见老师在点名。
我有气无力的答了声到。
老师是个男老师,长的很斯文,脸上总是带着微笑。
现在想起来。恶心。
外面的天骤然阴了下来。
我想了想,我好像拿着师父给我买的手机,下课的时候给师父打了个电话,说了柜子和我自己来上学,没有带项链的事。结果师傅对语气突然惊慌起来,
回来,小荫,
去找你们那个班主任请假,赶紧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