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于京城长安东郊的“墨云山庄”讲武场内,年近五旬的武林盟主萧冠乾正在晨练,一柄木剑在他手中挽起了无数剑花,将他整个尚还魁梧的身躯笼罩在内,端的是出神入化。
忽然间一个十七八岁左右的黑衣少年疾步走进场中,萧冠乾听出来人气促步急,便知定有要事,收起剑式,缓颜说道:“云儿,何事?”被称为“云儿”的黑衣少年面色沉重,躬身沉声道:“师父,贺少堡主带重孝前来报丧,他…他说‘仙鹤堡’被灭了。”萧冠乾大惊问到:“你说什么?”“云儿”再次说道:“贺少堡主前来报丧,说是‘仙鹤堡’被人一夜之间灭门,只有他送新婚妻子回乡省亲才躲过一劫,现正在待客厅求见师父。”只听“咣啷”一声钝响,木剑落地,萧冠乾身影化为一道虚影,直向待客厅而去。
萧冠乾来到待客厅,尚未进门便看见自己门下九名弟子看着一个衣衫褴褛、头戴孝巾、浑身带伤的汉子,那汉子正在焦急的来回走动,丝毫不顾庄医与庄客的劝阻,一见自己到来,那名汉子连忙屈膝跪地,惨声泣诉道:“我‘仙鹤堡’惨遭灭门,求萧盟主为我做主啊!”萧冠乾连忙去掺起他,诧异问道:“贤侄请起,快与老夫说说,贵堡高手如云,令尊更是武林中的一代宗师,何以竟至如此呢?”汉子便涕泗横流地讲述了他知道的惨状。
原来这汉子便是“仙鹤堡”预定少堡主贺明辙,他的新婚妻子柳弱漪在五日前接到娘家兄长来信,言说家有急事,命她速回。文弱爱妻要回娘家,身为丈夫自当陪护,好在路程不远,五日内可以赶回,因此他互送爱妻回家之后得知是妻子族中一位长辈身故,并无重大事件,而自己接位在即,所以歇息一夜后,便即赶回。却在途中听闻全家被灭,快马加鞭驰回家中,却见“仙鹤堡”已被毁于一炬,堡内上下一百一十二口无一生还。正在惊怒悲愤之际,四周突然冲出无数黑衣人对他围攻,他经过拼死搏杀后终于杀出重围,骑马逃脱了黑衣人的追杀,前来请求“墨云山庄”主持公道。
萧冠乾听完贺明辙泣诉,惊怒异常,当即下令:“萱儿、云儿,你们二人立即动身前去‘仙鹤堡’仔细探查,务必掌握一切线索,为师稍作安排,随后就到。”只见九名弟子中一位年约二十四五的英武女子与那位在讲武场禀报的“云儿”同时躬身肃然道:“是,徒儿遵命!”再不作停留,各自出厅收拾行李去了。
原来萧冠乾门下有二百余名弟子,萧冠乾选其优者十名殊加指点,又依次排下名号(墨令十使):1、陈萱:追风使;2、林飞烟:揽月使;3、郝俊英:凌云使;4、封侯印:摘星使;5、孙承修:索命使;6、司徒瀚:谪仙使;7、李天云:诛妖使;8、龙战野:降龙使;9:岳抿风:撼岳使;10、萧蝶舞:炼辰使。而此次领命出行的就是陈萱与李天云二人。贺明辙方欲请求一同前去,却被萧冠乾打断安抚道:“贤侄身有重伤,不可远行,暂且在庄内好好养伤,老夫一定亲自查明真相,替你报仇雪恨,以慰贺兄在天之灵。”说罢又让庄医扶贺明辙下去休养,又命令司徒瀚岳抿风收拾行囊,次日随自己前往东都。说完便回房打坐养精蓄锐,一日无事。
话分两头,且说陈萱、李天云二人领师命前往洛阳,一路快马疾驰,来到一座山脚下,已是入夜时分,附近却无人家可以借宿。李天云对陈萱道:“师姐,此地荒无人烟,山上夜间恐有野兽,不如我们在此露宿一宿,明日再过山不迟。”陈萱从无单独与男子夜间独处,闻言不禁面红耳赤,但是无可奈何,只得点头答应。二人在附近找了一块巨石,稍挡寒风,拿一些树枝干草,用火折生起一堆篝火取暖,坐在火堆旁吃了一些干粮,李天云道:“师姐,你先休息吧,我来守夜。”陈萱深知这位师弟秉性倔强,不易改变主意,便先靠着一棵大树说道:“那好,我先睡会儿再换你。”说罢闭目沉沉睡去。
李天云警惕的环视四周,却不时在耳边传来陈萱沉睡的呼吸声,不由自主地偷偷用目光瞥向安睡的陈萱,只见她英武而又秀美的脸颊被火光照的通红,竟是另有一份柔媚风韵。李天云内心深处不由自主的想要去摸那张脸颊,却又怕陈萱突然醒来,内心的纠结让他不知所措,脚步却移到了陈萱身侧。李天云心头纠结不休,无意中看到陈萱那丰满的胸前随着呼吸起伏,更刺激了他内心深处的冲动,失去理智的双手逐渐靠近了陈萱的脸庞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冷笑,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的拔剑出鞘,转身护在陈萱身前。
李天云转身之后只见十数名黑衣蒙面人已经成半圆阵式围住了自己,此时陈萱也已醒转,与自己并肩站在一起。李天云朗声问道:“诸位是哪路朋友?可否以真面目相见?”一个黑衣人邪笑一声说道:“我等蒙面而来,自是不能示以真容。就好像足下方才所为,可否明告那位……”
黑衣人话未说完,李天云急道:“胡说八道,看剑!”长剑已然疾刺黑衣人,黑衣人微侧身躯,避开长剑,屈指轻弹剑身,剑势一受指力,攻向稍偏,李天云不待剑招用老,右腕一转,长剑横削,扫向黑衣人。黑衣人不躲不避,竟然侧身跃起,双掌合十夹住对方长剑,正要夺下,忽觉掌心剧烫,急忙放开剑身,飞退数步。只见掌心发红,却不痛不痒,不似中毒之兆,已知对方使用内力烫热剑身伤敌,收起轻敌之心,挥手喊道:“一起上!”十几名黑衣人一拥而上,陈萱也加入混战,二人终究寡不敌众,渐落下风,李天云一时不慎,被一名黑衣人从后偷袭,背上中刀,陈萱见师弟受伤,一时分神,又被一名黑衣人一掌拍中胸口,嘴角渗出一丝血迹,退后几步与李天云背背相靠防备敌人。
黑衣人见二人受伤后转攻为守,方欲攻击,却听山腰密林中传出一阵箫声,立即齐身后退,顷刻消失在茫茫夜幕中。
陈萱怕黑衣人去而复返,为李天云简单包扎之后二人便后退里许,找了一片宽阔地休息,以免敌人再次潜近伏击。李天云不敢面对陈萱,默默生起篝火,走到十步开外守夜,却听陈萱道:“师弟,你身上有伤,过来近点休息养伤,我给你看看伤口。”李天云听见陈萱柔声,不禁想起了适才的的尴尬情形,瞬间面红过耳,转身慢慢走近点说道:“我只是皮外小伤,不碍事,明日到了城中再找医家疗养。”陈萱看他扭捏,噗嗤笑道:“堂堂七尺男儿,却如此女儿态,枉为师门十大使者。还不过来!”李天云方才大大方方地走到陈萱面前,背对她坐下,调笑道:“师姐教训的是,你一个女子都如此豪爽,小弟确实太过拘泥虚礼了。”
陈萱仔细检查了李天云背部伤口,上好了随身携带的金疮药,简单包扎好之后说道:“幸好伤口不深,也未伤及要害,金疮药能够控制不再恶化,明日遇到村庄在行治疗。”说完整理好行囊,站起说道:“你身上有伤,好好休息,今晚我守夜。”李天云道:“师姐,你也受了内伤,更需休息,不如我来守夜。”陈萱笑道:“我区区小伤,已然痊愈,不用休息了。”李天云还要再说,却见陈萱转身走开,心知她主意已定,便也不再说,闭目睡去,一夜无事。
不远处的山腰上一个凸起地面丈余高的大石之上,一个黑衣人顶风挺立,山风吹得身上披风猎猎作响,他身后肃立着数十名黑衣人,在这寂静的山林中竟无一人发出半点声音。忽然间脚步声沙沙传来,一个黑衣人快步走到大石脚下躬身道:“启禀教主,天宗主传讯,‘天原三秀’已经散部了灵羽剑在‘仙鹤堡’的消息,又重伤了‘玉女宫’上官颖,一切都在教主计划之内。”
“好!哈哈哈”大石之上的黑衣人一声大笑,自语说道:“只要‘玉女宫’和‘天原门’两大门派冲突,本座便能一举打破那些名门正派对本教的联合对抗。”冷声下令:“传命地宗主,三日之内,本座要听到‘西岳门’在洛阳所有的人被清除的消息,如有差池,自裁谢罪。”石下黑衣人领命而去。
洛阳城内一家茶馆,三个人在饮茶交谈,忽见五名蒙面人冲入茶馆将那三人围住,手起刀落,三人兵器尚未拔出,已然魂归天外,五名黑衣人再不停留,走出门外驰马而去。街上一个书画摊前,两名秀才正在讨论一副山水画,忽见两柄飞刀激射而来,两人不及反应, 皆被飞刀射中咽喉,倒地而亡。洛阳城外一片竹林中,一支二十人左右的蓝衣队伍正在前进,突然间四周地面竹叶飞起,六十余名黑衣人瞬间冲杀而至,不到一刻时分,二十余名蓝衣人已被诛杀殆尽。
洛阳城十日之内发生十余起灭门血案,五个洛阳望族被屠杀殆尽,还有十五人被杀闹市,当地府衙无力侦破,太守惧于压力,一方面奏表飞骑急报京内刑部府衙;一方面尽出捕快大加查访,力求早日破案。洛阳接连惨案迅速传遍江湖,一时间江湖中所有人都怀着不同心思涌向了洛阳。
猎血无踪江湖路,人心莫测聚东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