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祈树又一次睁开眼睛。
一片迷糊中，他首先看到了一盏光线柔和的吊灯，然后，是床边安静伏睡的妹妹。
愣了一会儿后，他突然又想扇自己一巴掌来证明这不是梦，可刚一动作，肩膀上就传来一阵阵剧痛的抗议。
算了，反正是梦也会痛。
而且，心里也感觉不出异样，大概他是真的回来了吧。
“你醒了啊。”
另一边突然传出说话声，他这才发现原来这里不只有他和妹妹两个。
他偏过头，看到半敞的苍白帘幕后，倚坐着的女子。
穿着和他一样宽大的病号服，女子年轻的面容略显苍白，却并不虚弱。她的眉稍浓，容易露出坚毅的神色。她的眼睛黑白分明，眼神亦很凌利。
此时，女子也同样微笑着看着他。
“冒昧了。我叫严术，是特别对异部队，六区特殊处理小队，神风小队的副队长。”
“副队长？可你看起来太年轻了，像个学生。”
师祈树很自然地接过话，餐馆里的工作让他很容易和人谈得开。
他知道他不用自我介绍，既然躺在同一间房里，人家没可能第一天认得他。
“呵呵。”
那女子开心地笑了，女孩子都喜欢别人说她年轻。她轻松道:
“猜对了，我就是学生呀！”
师祈树瞬间开启脑补模式:
一个在学校普普通通上学的女生，平凡的生活背后，肩负着拯救世界的重任。每当异族作恶，她就会闪亮变身、惩恶扬善……
“当然，我上的不是那种普通学校啦，是专为边缘者设立的研究学院哦！”
严术耐心为爱幻想的病友解释道。
“边缘者？”
师祈树一脸问号。
“唉呀！真是生活在和平里的小朋友呢，关于异族的常识还是得知道呀！算了，姐姐来教你吧，毕竟，现在的你是不可能不想了解异族了吧！”
严术用一只手端起桌上的水，呡了一口，才继续道:
“异族呢，虽有繁多的种族之分，但他们的血液里却是含有相同的异变因子。”
“这种因子成分不明，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唯一确定的，是这种物质具有极强的精神相关性，似乎能与人类的思考、想像、情绪等发生共鸣……”
严术无意间瞥了眼师祈树，惊觉到病友的脸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问号，当即悬崖勒马:
“咳，反正就是这种坏玩意儿让好好的人类变异的。我们称它‘X-muta’！”
“根据X-muta血液浓度，也就是所谓的血统，我们划分了异族的危险等级——
小杂碎是D级；
平民是C级；
B级大多为A级服务，所以是从者；
A级都是贵族；
至于S级，就是统治阶级，俗称亲王级别！
其实，还有一个最低的E级，也就是我们这些边缘者！
但你可不要误会了，边缘者已经不能算是异族了哦，我们可不吃人，嘻嘻！”
听完严术“通俗”的讲解，师祈树小心地抛出问题:
“那……你们边缘者也会红眼睛吗？”
话刚问完，对面的严术就劈天盖地地澄清道:
“血瞳那是异族的标志！”
“都说了我们不算异族的！要是我哪一天真的红了眼，就说明我发生血统跃迁了，突破E级安全界级成了要吃人的异族了……”
没听完严术的话，师祈树忽然感觉心底冒出一丝丝遗憾:
是啊，他在胡想些什么呢。
没有一丝侥幸的可能，
梦里的黑衣，是真正的异族！
是会吃人的……
……怪物。
“喂喂，你有在认真听吗？”
严术打断了他的失神，愤愤地问道。
“啊，对不起。可既然你们只是E级，又是如何打败更高级别的异族呢？”
师祈树立刻机智地转移话题道。
“哈哈，谁说血统越高越厉害的！”
严术也立刻咬钩，笑着又开始了教学:
“E级边缘者，不用像异族一样为了生存必须吃人，这是我们算是人类的最大原因！”
“而我们又不同于一般人，不，是远强于一般人！”
“我们中的有些人具有异族才有的超直觉，有些人的身体能力可比肩C级平民，甚至可与B级从者交手！”
严术满意地看着少年惊呆的表情，故作深沉地又呡了一口水，竟呡出了一种茶的意境。
吊了片刻胃口，她继续道:
“当然，遇到A级贵族就只有歇菜了。”
她无奈地摊出一只手，随即又骄傲道:
“不过，你放心，异族的最高统治者与人类签了基本协约，贵族和亲王都不能随便对人类出手的！”
“再加上科技的力量，我们边缘者就可以担起守护人类城市的重任了！”
听到这里，师祈树又不明白了:
“既然异族那么强大，我见过的，就连被爆了头都活蹦乱跳的，他们凭什么跟人类签定协约啊？”
严术强势反驳道:
“异族的身体能力再强大，能硬扛导弹吗？还有原子弹！人类最强的是啥？是科技！”
师祈树还是不服气，小声道:
“他们不会自己造吗？就算不会造他们不会抢吗？他们又不是没智商……”
“你！你……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
面对质疑，严术焉了，她竟然完全不能否定！
弱弱地骂了对面一句后，她气恼地双手抱头，狂甩头发，企图甩出一个强有力的理由。
“那你的手……怎么了？”
这时，对面的问题像一盆冷水，泼得她顿时手足无措、惊慌失色，双唇开合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姐姐的手，为了救我们而没了。”
身边又响起一个声音，回答了师祈树，也解了严术的围。
原来是妹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啊，哈哈，这是常有的事啦！”
严术触电般放下空袖，勉强笑道。
不过，她又放弃了掩饰，无奈道:
“边缘者啊，虽然可以和强大的异族干架，却没有他们的超强自愈能力啊。一不小心就会这样了啰。”
严术打起精神，恢复骄傲道:
“我跟你们说，袭击你们的那只鸟可是B级的，是我击退了她哦！”
“嗯，真的是非常感谢姐姐！哥，你也一起啊。”
少女认真地向严术致礼道，同时，胳膊肘一个劲儿地撞着师祈树。
“哦，那个，谢谢你救了妹妹。”
师祈树正艰难地说着谢谢，房间的门就被打开了。
接着就进来了一大波吵吵嚷嚷的人。
“严姐严姐，今天我给你带了茶叶！”
一个戴眼镜的男孩扑到严术床边，殷勤献礼道。
“去去去，副队还病着呢，喝什么没营养的茶叶呀。严姐姐，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一个短头发的女生推开男孩，挤身上前。
“唉唉你们安静点儿，这儿还有病人呢！”
一个宽大的胖子咀着薯片，挪了进来。
“喂，喂！让一下！”
最后进来的，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们。
胖子尴尬地又挪了挪，让了路。
一进来，医生就直奔师祈树，严肃地解释道:
“你昏迷了一星期，受了很严重的贯穿伤。因为伤到了颈动脉，失血过多，所以我们为你进行了手术和输血。”
“现在，你需要再进行一次复查。”
师祈树思考片刻，突然问道:
“费用怎么算？”
全场安静。
“那个，师祈树，如果你肯加入我们学校，成为边缘者，费用会由学校来承担！而且，在不久的未来你也可以获得报仇的能力了！”
严术真诚地建议道。
“是啊是啊，我们学校里很多你这样的学生！就说我吧，我父亲就是死于异族之手！”
短头发的女生也跟着劝道。
沉默半晌，师祈树这才吐了一口气，微笑着回答道:
“算了。谢谢你们的邀请！我们，还是自己想法吧 。”
……
夜晚的阳台上，凉风吹得正好。
师祈树靠在护栏上，眺望对面灯火通明的急诊部大楼，隐约能听到哭喊声。
“妹妹，你想问为什么，是吗？”
少女从房间里走出来，站到少年身边，坚定地回答道:
“哥，我想为妈妈报仇！”
师祈树闭上眼，片刻后又睁开眼道:
“我也是同样的心情。但是，成为边缘者并不能现实我们的愿望啊！”
少女转过头来，疑惑道:
“可我们难道还有其他的路可以走吗？”
师祈树无奈地笑了笑:
“边缘者并不能打败，甚至杀死B级从者，更何况B级的背后是A级的贵族！”
他转过头来，直视着妹妹的眼睛，温声道:
“今天你也听到了，只怕……以人类的力量，是不足以抗衡异族的了。”
“而且，我也不想再受控于人了！”
最后一句，他并没有说出来。
师祈树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城市灰蒙蒙的夜空，如同看向自己灰蒙蒙的未来。
忽然，他脑海里一个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如果是她的话……
“哥，那你有什么办法吗？”
少女难过地问道，她已经不抱太大希望了。
她想着，如果报仇无望，那至少，也要和哥哥平安地生活在一起。
看着妹妹失望的小脸，师祈树不忍心地安慰道:
“放心吧，秀儿。哥会想办法的。哥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永远不要离开哥就行！”
如果，一定要报仇的话，那就只有她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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