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忽然之间,嵞染觉得自己终于明白了天道令她拨乱反正的原因,不是因为她在不知不觉中吸走了本属于魏无羡的气运,导致了《魔道祖师》剧情以不可逆的崩坏趋势随意发展,而是因为魏无羡的命格与她的历劫命格简直如出一辙。
天道是想她借这次拨乱反正的机会,再以旁观者的角度经历一次自己遇到的苦难,由于她和魏无羡的选择完全不同,然后她就能通过这种直观的对比,轻松找出自己的问题所在。
天道判定神仙的历劫成功与否,看的是历劫者在最后关头能否参透自己命格的意义,这与佛陀于菩提树下顿悟是一个道理,只是方式不同而已。
想通了这点,嵞染哈哈笑了起来,笑得那叫一个开心,蓝曦臣和江澄闻声停下了厮杀,皆露出疑惑的表情。
“姑娘,你没事吧?”
或许是受到了体内另一个自己的感情感染,蓝曦臣一点儿都没察觉到自己这话问的有多不妥,他愣愣的望着嵞染,眼中全是对她的担忧。
“阿涣。”嵞染像以前一样唤了声蓝曦臣,然后传音道,“以后不要再把自己逼那么紧了,人都有累的时候,累了就卸下担子好好休息,有什么难过也可以跟阿湛说,他是你弟弟,是你最亲的人,你不要再装出一副刀枪不入的大人模样了,不然嵞卿泉下有知会心疼的。”
“你……”蓝曦臣吃惊的看着嵞染,“姑娘究竟是何人?为何会知道我亡母的姓名?”
见一贯处变不惊的蓝曦臣居然也有乱了方寸的时候,江澄是既惊讶又好奇,不过转眼一想,这也不怪蓝曦臣会在听到他母亲名字后反应如此强烈,只因从小到大,嵞卿的名字一直都是姑苏蓝氏的禁忌,每当他们兄弟二人提起她时,不管是主动也好,还是不经意也罢,迎接他们的都只会是蓝启仁的严厉责罚,
当初去云深不知处求学时,魏无羡曾有幸见识过一次,然后一回来就将此事告诉给了他和江厌离,后来回到莲花坞后,江厌离又将此事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说给了江枫眠,结果江枫眠的态度和蓝启仁一样,也是叫他们以后不要再提。
大家似乎不约而同的都选择了闭口不提。
所以,当有这个前提存在的时候,如果有人忽然提起嵞卿这个名字,相信没人会不惊疑。
“我与她……”
嵞染顿了顿,正纠结该怎么搪塞才不会让蓝曦臣起疑,就在此时,炎阳殿上空传来了一道泠泠的琴音。
琴音的出现,打断了陈情的笛音,没了笛音的驱使,一时之间,整座广场上的走尸和厉鬼都不动了。
嵞染见状随众人望向屋顶,只见茫茫夜色中,缓缓飞来了一抹雪白的身影。
是蓝忘机。
蓝忘机抱琴立在了屋脊的另一头,脚下踩着避尘,与魏无羡正好面面相望,嵞染想看看他的脸,但从她的角度就只能看得见他的后背。
嵞染知道蓝忘机是来劝魏无羡及时收手随他回姑苏的,为的是保护魏无羡,但此时的魏无羡哪里还有时间和耐心慢慢听他解释来意,于是还没说上两句,两人就在魏无羡的冷笑中打了起来。
魏无羡再一次举起了陈情,漫天的怨气为他织起屏障,挡住了飞身而来的蓝忘机。
广场上的走尸和厉鬼再次动了起来,蓝忘机痛心的看着魏无羡,忽然,在一片狠虐的厮杀声中声中,传来了一声声焦急的呼唤。
“阿羡!阿羡!”
是江厌离的声音!
江厌离是魏无羡最在意的人,她的出现,成功让魏无羡死寂的心脏跳动了起来,他吓得赶忙收住了陈情,生怕那些走尸和厉鬼会一个不小心伤到她。
嵞染看到魏无羡跳下炎阳殿朝他们这边跑了过来,边跑边焦急的喊着师姐,而江澄也是一样,在听到自家姐姐声音的那刻,瞬间脸色大变。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所有人都在为自保而奋力厮杀着,根本没人有多余的精力帮他们一起寻找,因此魏无羡和江澄只能艰难地在人海中一边穿梭,一边大声呼喊着江厌离。
终于,在人海的最拥挤处,魏无羡和江澄同时找到了茫然无措的江厌离,他们欣喜极了,正要冲过去将她带出,然就在这时,他们竟看到江厌离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只高举长剑的凶尸。
看到江厌离一点儿都没察觉到危险的逼近,魏无羡和江澄快吓疯了,他们同时朝那凶手发起了攻击,并高声大喊着让凶手滚开、不要碰江厌离。
但他们失败了。
在场的修士太多了,江澄的三毒还未靠近凶尸,就被其他修士的灵力干扰的偏离了方向,而魏无羡,因为突然戛然而止了对怨气的控制,当即便受到了怨气的反噬,导致了心神大乱,根本做不到静下心来控制凶尸离开。
二人眼中露出了绝望。
好在,就当那凶尸要一剑劈下时,有道红色的身影帮江厌离挡下了那一剑。
江厌离摔在了地上,再抬头,只见凶尸已经被嵞染拍成了碎渣。
“多谢!”向背对他们而站的嵞染道了声感谢,赶来的江澄连忙便将江厌离扶了起来,一个劲儿的询问她有没有事。
“我没事,多亏这位姑娘。”江厌离笑着安抚了声江澄后,又转头看向了跑来的魏无羡,“羡羡……”
魏无羡没想到江厌离还愿意认他这个弟弟,不禁留下了眼泪:“师姐……”
江厌离抬手抚上了魏无羡的脸,像小时候那样摸着他:“羡羡,我的羡羡……你刚才怎么跑那么快,师姐都来不及看你一眼,师姐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师姐想跟你说……”
江厌离的话在说到这里时就戛然而止了,嵞染不用回头去看也知道,是江厌离死了,有人冲上来相杀魏无羡,结果江厌离一把推开了魏无羡,将自己暴露了剑锋之下。
听着身后魏无羡和江澄凄厉的喊叫,嵞染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