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君归

第十七章君归

清莹的坐了一个月的月子，沈棠一次也没来过，她强迫自己不听不看不想，她和长歌性子很投，但她们之间不同的是，长歌太倔强，非要把自己伤的遍体鳞伤才肯罢休，而她虽表面坚强，却很软弱。听说沈棠求了和烨王一同治理暴乱，她生了个儿子，生的白白胖胖，沈国公很高兴，取名沈安。她原以为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可每每用膳时，她总会往门的方向去望。终究是她变了，变的不再是她了……只是这样究竟是好是坏呢？

长歌接到纪烨的信的时候，已经快过年了，他还没有回来，落笔刚劲有力，姣若游龙，。似乎可以看到落笔时的样子，笔墨饱和，一看便是犹豫多时方落笔信上只有简单的三个字，“安好否？”

长歌缓缓露了一抹淡笑，他愿意假装若无其事，只为去包容她。她有时想自己何德何能，得他如此相待，她愿意学着去爱他，学着去做一个称职的妻子。狼毫蘸足了墨汁，却迟迟没有落笔。回忆起那日纪烨走时候的场景，眼眶微湿。

“小姐，有个小孩送来一封信，说是你的一位故人，”小丫头把信交到长歌的手里，就匆匆出去了。长歌正在和秦氏学刺绣，她不禁称奇，她离开长安四年，那些个蜜友都嫁到异地，那还有什么故人。她缓缓撑开信封，有的只是一只挽好的红梅和一句，灵隐寺十里亭一聚。她的心，突的一凝。“谁啊？”秦氏温声问道。“我也不晓得。约摸是送错了吧！母亲，我这几日身体不适，我想去灵隐寺散散心。”她听见自己开口的声音。“怎么了，那不舒服？可要母亲陪你？”“不用！”她回答的甚为果决，自己却一无所觉。马车一脸扎扎前行，她的人裹在裘衣里，心裹在皮囊里。“停车！”她突的开口。“怎么了？小姐！”车夫疑惑问她。“没事，继续走吧！”车夫更是疑惑也没说什么。“到了，小姐！”“嗯！”她缓步下车，没有让任何人跟着，她几乎是小跑这的。是，他吗？四年了，蚀骨的相思侵蚀了她的每一寸骨头。出庵堂，只是想再看一眼，再看一眼他，过的好不好。十里亭的路并不远，她小跑走过，入目的只有一道熟悉的背影，她脚步一凝，步子轻轻的放缓。刚才那些几乎喜形于色的欢喜，随着漫天的飞雪烟消云散。“王爷！”她哑着嗓子。纪烨缓缓回头看她，尽量使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而眉梢露出的痛色还是刺痛了长歌的眼睛。“你还是来了！看到是我，你很失望吧！”他似乎在诉说着一件平常的家事，神色却是长歌从没见过的。除了沉默，她不知道怎样去面对眼前这个同样爱她如骨的男子。“如果今日真的是他，大约你就和他一起走了吧！”纪烨自嘲自讽道。“没有……我。我只是……我只是想再看他一眼，看他过的好不好。仅此而已。难道这样还不行吗？”她的声音几乎颤抖又像是带着自灵魂深处发出的声音。“可是，你是我的妻子。”他握住她的双肩，几乎要把她碾碎，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怒意。长歌柳眉微蹙，他不由自主的松了力道，轻声道，“我要走了，去滁州，我希望我回来的时候，我挚爱的妻子会忘了别人只有我。”他缓缓转身。她没有去看那背影，径自开口道，“对不起！”那个背影似乎一震，却没有停下脚步。不知过了多久，她眼睛觉得很酸很酸，那滴晶莹终是在无人之处缓缓滑下。

狼毫轻轻落下，“陌上花已开，君可缓缓归矣。”一旁站着的小丫头歪头看她，“小姐的字写的真好看！”

她微微侧目去看她，温声道，“你识字？”

小丫头很腼腆，一听她开口相问，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脸臊的通红，连忙摆手，“不识！但是我是觉得小姐写的字，比梅花还要漂亮！”

“小姐！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小丫头看着她神情异样，温顺出声

长歌微微回神，露出一抹淡笑，“没事，只是以前也有人这么说过，一时恍惚。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丫头头埋得更低了，“奴婢，奴婢春花！”绕是这个名字听起来不错，可她莫名的觉得在小姐面前，无比俗气。

“春花，”长歌缓缓念出口。“倒是个很美的名字，那么春花姑娘可愿以后在我身边贴身伺候？”她摆出一副躬身请求的样子，盈盈的去看她。

春花一时微怔，突的反应过来，两旁的脸蛋像是晚霞一样，然后郑重其事的点了头，生怕长歌后悔一样。

长歌不禁莞尔，轻声道“想学写字吗？”

她下意识的点点头。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春花突然间明白，当年那个下人为什么会喜欢上小姐了，如果是她，她也会喜欢上这样玲珑剔透的女孩子，这是府里的一桩密事，传说四年前，李三小姐根本不是生病，而是被幽禁四年，只因恋上一个下人，据说李小姐以幽闭救了那个下人。可她不知道的是，她在幽闭的第二天，那个下人就失踪了。有人说，那个下人去了扬州，可也有人说，他被李尚书暗杀了。她想了想，轻轻念出了，“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长歌没有等到纪烨回来的消息，却先接到皇上遗落民间的皇子回朝的消息，这个年，纪烨没有赶回来，可承德帝却格外很欢喜，据说这个民间皇子在承德帝祭天时，手持刻有龙纹的玉珏，从天而降，只说了一句话，承德帝当场喜极而泣，认为这就是自己的王儿。却遭到文武群臣的反对，为首的党羽便是沈氏一族，大皇子纪熠自娘胎生出来开始，便体弱多病，深陋简出，只因是长子，沈氏一族不安于此，党羽众多。直到那民间皇子主动提议，在金銮殿上，滴血认亲，承德帝赐名纪焰，本该是真正的大皇子，但受到皇后阴氏，和贵妃沈氏限制，只能为三皇子，没想到三皇子欣然接受，承德帝对三皇子多加愧疚。

长歌听到时，只觉这是一场浩大无声的赌博。李宗泽从来没有轻易夸过谁，却在饭桌上，不经意的提了他一句，狠毒果敢。长歌微微侧目，却不动声色。这一切都不是她该想的事，她的角色就是安安心心的做好她的烨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