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熟悉
长歌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见过纪烨了,自从宫宴结束,纪烨像是躲着她一样,刻意不见,却不时谴无情送来一些新鲜玩意儿,逗她开心。
这日,大雪漫天。
屋子里烧着火炉,倒是暖的。清莹懒洋洋的躺在轻羽榻上,素手里摆弄着小孩子的肚兜,小腹隆起的相当高了,尖尖的倒像是个儿子。长歌在一旁应着雪光看书,侧目看到清莹的举动,眉间荡起一抹笑意。
这几个月,该是极小心的,可她偏不安分,偏偏要蹭在绣楼和长歌在一块。沈棠拿她无奈,只好每日好吃好喝的送过来。沈国公夫人早亡,只留下沈棠一条血脉,多年来,不少名门贵女想嫁入沈国公府,但沈国公与亡妻感情甚笃,迟迟不娶。所以沈棠这个世子当的要比别人省心的多,清莹也不必应付什么妯娌关系。倒是自在的很。
清莹注意到到长歌的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坐起身,同时感受到小腹被踢了一下,有些无奈道,“这孩子定是个不安分的!约莫是像他爹了!”神色中不由自主流露出的是幸福。当年她去灵隐寺祈福,与他错身而过,不过是点水之交,竟没想到他登门求娶。虽是无爱,但沈棠待她极好……
长歌不禁莞尔,放下书卷,温声道,“不安生,才说明是像你了。”起身走到清莹面前,为她扯上披着的裘衣,一触手便觉得那裘衣像是自己会发热似的,暖的很,她倒有些不愿撒手,调笑道,“单看着裘衣,便晓得沈棠世子的心意。你啊!福气倒是不小。”
“你又何尝不是呢?烨王送来的那样又不是珍品呢?你的心思……我是晓得的。我也曾和你一样,但如今不也认命了吗?”
“他的情我时刻记在心里,那个人,以后别再提了,我决定彻彻底底忘了他。”
雪积的极厚,窗口传来窸窣的踏雪声。像是有人影闪过,长歌将中指摆在唇边示意清莹不要出声,清莹随既点了点头。长歌因怕出声,调皮似的脱了裘鞋,清莹无奈,长歌穿着袜子缓步走向门口,突的一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黑衣银面具的男子,两人显然都是一惊,但长歌一瞬便反应过来,急忙往窗口望去,一看没有人,她绝不相信。一脚刚要踏出雪里,一探究竟,突的身体一轻,竟被直直抱回屋里,一种熟悉难以言说的情感散布在长歌的四肢百骸。那黑衣银面具的男子似是没有意识到,径自开口,“是沈夫人的侍婢肃喜。”清莹有些迟疑,他说完从身上掏出一华贵的盒子,恭身离去。
“等等……”
那男子顿住脚步,长歌嗓子有几分暗哑道,“告诉烨王,定不辜负相思意。”她的视线一刻都没离开那抹黑影,似乎想看他的反应。无语,径自带了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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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冬天,格外的冷。
长歌在绣楼里抚琴,琴弦中带着几分隐隐的愁思。雪光应在窗口的明纸上,倒是比蜡灯更要明亮几分。她早就忘记自己救的那个下人了,不过是为他寻了一个好差事。她的愁,是来年她的及笄之年。
突的听到门外有声音,踩在雪里上窸窣的,像是比她手上的琴还要清脆几分。她像是调皮似的,放下琴,将脚上的裘鞋脱掉,蹑手蹑脚的走向门口。她的长发未绾,直披在腰间,像是一条墨色的披风。突的一开门,漫天飞舞着的雪,打在她的脸上,但她兴致极好,朗声道,“好清寒呐!不过我喜欢。”她眼睛似是睁不开了,朦胧中看着有一个人,一双眼在瞧她。风雪稍微小了些,她才完全看到眼前的人,隽秀的轮廓,清冽的如水一样的眼,玉树芝兰的身影站在漫天的风雪里,像是一座冰晶的雕塑。若不是穿着下人的衣裳,她都可能认为他是富家公子。
“你是谁?”她朗声开口。
“我……,是上个月小姐救我的……凌澈”他有些慌忙道。
长歌根本没注意,她缓缓的盯着这地上的凯凯白雪,似乎已经嗅到梅香。试探着的将脚踩在雪里,想象着那清脆的声音。
“喂,喂!你干什么?”长歌身子腾空,猛的一惊,她竟被人直直抱了起来。“别以为你长的好看,就可妄为,我要剁了你的手。”
“奴才,不怕剁,可万一小姐着凉!”那少年倔强开口。
那神情,长歌被气得差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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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长歌……怎么了?”清莹轻声唤道。
长歌缓缓回神,抬眸去看清莹,刚要开口,又犹豫的压了下去。温声道,“没事儿,不过是在想一点小事儿。”
“什么小事儿啊!如今……定不负相思意都吐了出来,想来……”清莹含笑去看她,又看向那盒子。
长歌无奈摇头,突的开口,“那丫头,可有什么不对?”
清莹亦不解,“我也不晓得,但她不是我信的过的。怕不是要起什么幺蛾子。”
长歌点了点头。
“这么精致的盒子,你不打开看看?”清莹转眸看着长歌道
长歌无奈,清莹的性子就是如此,一转身便忘了什么糟心事。
长歌缓缓打开盒子,只见里面躺着一支翠玉金步摇。做工精致优雅,奇就奇在那步摇,自己散发滢滢的光。心,缓缓的一沉。--碧玉滢光。
清莹似是也认了出来,瞠目结舌。
碧玉滢光是先皇为先皇后亲自打造,取恩爱和美之意。先皇和先皇后情意在当朝亦是一桩美谈。若得碧玉滢光,不难有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