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家

一回家

昏暗的小屋里，隐约透着几丝抹光晕，时有老鼠出没。长歌萎缩在一个旮角里，一动不动，青丝不复往日光滑，久不搭理，像篙草一般，丝毫无法让人联想到昔日李府千金，唯一不变的是嘴角的那抹似有无的微笑。

陈旧的檀木门嘎吱一声，日光泻了一地，光亮的刺眼，长歌下意识用广袖挡了挡。然后缓缓放下袖子，看了一眼眼前一身锦衣青袍的男子，神色微怔，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温声唤道“哥哥”

那男子身形一颤，走到她跟前将她的乌发别至耳后，然后缓缓伸出素手，“长歌，你受委屈了，我们回家。”

长歌看了一眼他递出的手掌，低头露出一抹极浅的微笑，没有犹豫，她紧紧握住那双大手。四年了，四年幽禁，磨平了她所有的倔强和执着。一开始她拼命挣扎逃跑，到最后在这方寸之地，乖乖的睡觉，乖乖的吃饭。但她真的想离开这里，她想长安，想母亲，想哥哥，想……

李长英，犹豫良久，还是缓缓开口“长歌，你别怪父亲。”他说这话时，不由看向李长歌眼睛，那双眼睛澄澈如初，像一泓泉水。

长歌淡笑，“不怪父亲，是我错了。”她的神色有几分恍然，脑海中闪过四年前的场景。

……“李长歌，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知错？”

“长歌觉得爱一人无论身份门第无错。”“李长歌，不知廉耻，私通下人，败坏门风，不配为我李氏子孙，除名宗谱。”

“父亲你会后悔的。”

……马车缓缓停驻，李长英拉开车帘，外面不时飘来几丝雨水，他一把跳下马车。长歌缓缓下车，注视着这偌大的牌匾，尚书李府，两边的石狮子威严华贵，雨水打在她的脸上，留下一阵冰凉。“走吧。”长英温声道。

“歌儿。”一声带着轻颤的叫唤。长歌微微回神，看着声音的主人，目光含泪，却没有掉下来。双膝跪在地上，“长歌不孝，未能在母亲身边尽孝？”

“我安好，只是我儿不在我身边。每每思及爱儿如剜心之痛。”“母亲，父亲还等着歌儿。”李长英低声催促道。秦氏连忙看向李长歌，含泪开口道。“你父亲也很念你，万不要再起冲突。”长歌微笑点头，拍了拍母亲的手。

李府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仍和从前一样，陈设依旧。长歌还记得她走的那天晚上，狂风暴雨，毅然决绝，没有一丝留恋。如今……

书房——“逆女李长歌，向父亲请罪。”长歌跪在书房的地上，看着面前背对着自己的中年锦衣男子。“四年了，你可知错。”

“逆女知错。”那男子似乎无意再难李长歌。他缓缓转身看着面前的女子，淡淡开口道，“长歌，既你知错，便还是我李宗泽的女儿。便该为李家出一份力。你可愿意？”

“女儿愿意”长歌温顺开口，再没有往日的执拗和任性。李宗泽一怔，看着这张熟悉美丽的轮廓，与四年前判若两人。“你还未问是何事。”

无论是何事，女儿既为李氏一份子，便该为李氏出力。”长歌定定开口，神色自若。

“啧啧……”李宗泽忍不住含笑开口。

“我要你嫁给烨王。”李长歌一惊，猛的抬头，看着李宗泽的脸。

“女儿，愿意。”只是一瞬，她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美的仿佛像是一幅画卷。“谢父亲，为女儿安排。”

李宗泽微怔，然后含笑点头，“这才是我李宗泽的女儿。”

长歌踏出门的一刹那，李宗泽缓声开口“长歌，你可怨我？”

长歌停住脚步，露出一个极美的微笑，“女儿，从不曾怨过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