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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结盟

鬼吹灯怒晴湘西:月明人倚楼

74.结盟

鹧鸪哨和大家一起笑着,笑意却没有达到眼底。老洋人先是笑了一下,看着陈总把头把敏敏扯进房里,笑容一下便敛住了。。。

药煎好了,敏敏正准备端着药给陈总把头送去,却是一不小心,把手给烫了一下,疼得她直甩手,正好红姑娘过来,“唉,怎么烫着了?你赶快去井里打水冰一下,不然得起泡了,这药我先帮你给老大端过去。”说完便把碗端走了,敏敏匆忙道了声谢,赶紧奔井边而去,真的好痛!

陈总把头正躺在床上休息,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心中一喜,定是那小丫头敏敏来给自己送药了。。。只听砰地一声,门被重重推开,进来的却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小丫头,而是自己的左膀右臂,红姑娘。她端着药便大步跨了进来,陈总把头一阵失望,复又躺下,翻了个身,背对着红姑娘装睡,心中纳闷,那小丫头,怎的今天偷懒不来了?

红姑娘兀自粗声大气地道:“老大,药快凉了,起来喝药!”

见自家总把头充耳不闻,犹自闭目沉睡,便直接走到床边推了陈玉楼两把,“老大,老大?起来喝药了!”

陈玉楼只好无奈地睁开了眼睛,“别推了,要不是看你这次带回怒晴鸡有功,我真受不了你这德性。。。”

红姑娘一听便来了劲,一屁股坐到陈总把头床边,眼睛亮晶晶的,“老大我跟你说,这怒晴鸡它还真是与众不同,就单凭它那个眼睛,就很难解释了。鹧鸪哨跟我说,这鸡它就是天降神物,你也看见了,单凭几个大活人根本对付不了它!这鹧鸪哨还说了,什么,一物降一物,什么克克什么的,反正我也没听太懂。。。”却没发现,自家陈总把头慢慢把头转过来,眼睛斜睨着她,若有所思。

红姑娘兴奋地自顾自地说了一气,才发现总把头眼神不对,不禁有些尴尬。。。

陈总把头定定地躺在枕头上看着她,脸上表情似笑非笑,“是吗?一物降一物。。。这怒晴鸡神不神倒是次要,我倒是觉得,这鹧鸪哨挺神的,是不是?”

红姑娘才回过神来,有些支支吾吾,“啊,他?是挺神的。。。”

陈总把头故作恍然大悟状,夸张地答道,“哦。。。”

见自家总把头嘴角挂着有些嘲弄的笑容,红姑娘嗖的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和陈玉楼对视了半晌,终是有些又羞又恼地重重拍了他一下,“赶紧吃药!”,便夺门而出了。。。

陈总把头猝不及防,嘴巴张得老大,等红姑娘出了门才反应过来,“反了你了,还跟我动手!”

敏敏正好进门,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掩口失笑。

陈总把头正躺在床上摇头叹气,见敏敏进来,才坐起身来,“今天怎么是红姑来送药,你跑哪儿去了?”

敏敏便委屈地把手拿给他看,“刚才被烫了一下,红姐姐让我赶紧先拿井水冰一冰,才自己帮我把药端过来的。。。”

陈玉楼赶紧把敏敏的手拿过去细看,只见那白嫩细滑的小手果然红了一块,还起了一个小泡,不免有些心疼,“你也不当心点,以后这些事,让拐子去做就行了。。。”

然后又道:“我看这红姑有些不对劲儿呀。。。”

敏敏看着他直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就你一个人才能成亲么?”

陈玉楼便伸手轻轻捏了一下敏敏雪白粉嫩的脸颊,“你个小丫头,想得倒多。。。”

那边塌了半边的厢房里,鹧鸪哨拿着一本小册子,看着自己手绘的瓶山图形,若有所思。老洋人却盘腿坐在地铺上,手持硬弓,不断地拉弦练习着。

鹧鸪哨脸色凝重,“明天进了瓶山,又免不了一场恶战。跟他们共事不比跟咱们自己,凡事切忌莽撞,听见没?”

老洋人却很不耐烦,“师兄,你老这么说烦不烦啊?我这耳根子都生茧了。”

鹧鸪哨有些无奈,“总跟你说,还不是因为你做事情太冲动。”

老洋人听了,却是触到了心事一般,“冲动不冲动有什么区别啊?我觉得这就是我们扎格拉玛族做的孽,这就是命,咱们得认。早晚都得死,咱怕什么呀,冲动点怎么了?”

鹧鸪哨有些动气,“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你再这么说!”

老洋人回过头来,“雮尘珠都找几千年了,找着了吗?连影子都没摸着,谁知道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雮尘珠啊?”

鹧鸪哨气得把册子朝老洋人扔了过去。

老洋人也激动起来,“我说错了吗?我就不信你没这么想过?我觉得,雮尘珠根本就没有!我们都是在浪费时间,我们这匆匆忙忙的一辈子,就在找这颗不存在的珠子中度过!到处东奔西跑,从不停歇,心思全耗在上面。。。人家都想着置办家业,踏踏实实地过活。。。我们呢?连给别人一个安稳的家都不行,跟着我们,只能受苦。。。我就不信,你心里不难受!”

鹧鸪哨呼的一下站了起来,脸色铁青,胸口不断起伏,“你再说一遍!”

老洋人颓然地低下头,口中兀自嘴硬,“你就是不敢面对现实!”

鹧鸪哨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了,背对着老洋人,眼中似有泪光闪动,却还是缓缓地道,“雮尘珠我们必须找到,这,是我们的使命,其他的,不是我们应该想的。。。”说完便走开了。

鹧鸪哨走进前厅里,见红姑娘正在收拾死去兄弟的东西,为他们而伤感,觉得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鹧鸪哨便一直默默听着。红姑娘对鹧鸪哨今天当着所有人面说她帮了大忙表示感谢,在红姑娘看来自己其实什么忙也没帮上。鹧鸪哨却认为正是因为红姑娘会喝酒,拖住了老药农,乃是帮了自己大忙。红姑娘十分开心,又想到自己那人醉酒,说了很多搬山的坏话,对此十分内疚,两人相视一笑。

是夜,在老熊岭义庄里设了堂口。群盗在三进瓶山倒斗之前,要先祭神告天,因为这次勾当不比以往,是搬山、卸岭加罗老歪三处联手行事,并非一路人马单干,所以必须要在神明面前起誓,一表同心,二结义气,免得半路上有人见利忘义,从内部反水坏了大事。

当天在义庄破败不堪的院子里设下香案,这香案实际上就是攒馆里为死人准备的供桌,案上摆了猪、牛、羊三牲的首级,并供了西楚霸王和伍子胥两位祖师爷的画像,上手则是关帝的神位。群盗先在祖师爷面前磕头,然后歃血为盟。

其时日暮西山,苍茫的群山轮廓都已朦胧起来。暮色黄昏之中,群盗早已在四周点了火把,照得院内一片明亮,随后群盗手捧酒碗立下誓来,也不外乎是那些“同心同德、齐力断金”的套话,最后赌出大咒表明心迹,若有谁违背誓约,天地鬼神都不肯容,天见了天诛,地见了地灭。

花蚂拐将盟誓内容一一记录在黄表纸上,然后卷起黄纸举在半空里,在火上烧化了黄纸,群盗神色凛然,对此丝毫不敢怠慢,同时将血酒一饮而尽,举起空碗亮出碗底,抬手处只听得“啪嚓嚓”数声响亮,碎瓷纷飞,当堂摔碎了空酒碗。

此乃绿林中结盟必须要走的一套场子,将结盟比做古人的义举,有以古鉴今之意。起了誓,赌了咒,唱了赞,再喝过血酒烧子黄纸,就算成了礼,这三个山头便能够“兵合一处,将打一家”,要使尽自家全部压箱底的绝活,共盗瓶山古墓。

陈玉楼、鹧鸪哨和罗老歪带着弟兄们给那些死去的人送行,亲自点燃了火把焚烧尸体,为他们举行了火葬,并且希望他们能保佑这次进入瓶山能凯旋而归。

陈玉楼看着熊熊烈火心里充满了未知和凄凉。

次日,陈玉楼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深山走去,众人在远处远眺瓶山,鹧鸪哨看着瓶山沉思了片刻,这山实在是太奇特了,山势歪斜欲倒,山体上的巨大裂隙将断不断,而且山形如瓶,只怕真是天上装仙丹的宝瓶坠人了凡间,否则哪有这般神奇造化?他看了半晌,忽然心中—动,山上进不去,何不从山底进去?

只见瓶山斜倒下来的山体,与地面形成了一个夹角,其间藤萝倒悬,流水潺潺,山体与地面的夹角,随着上方倾斜的石壁逐渐收缩变窄,阳光都被山体云雾遮挡,山底如同黑夜一般。

鹧鸪哨虽然不懂风水,但他心机灵巧,也有观泥辨土的本领。山底的大缝隙里千百年不见阳光,正是背阴之地,可里面藤萝密布,说明山根处并不全是岩石,从山底这个死角里往上面挖,绝对比从上往下要省力气。

众人当场商量了一番,决定搬山卸岭兵分两路,陈总把头和罗老歪带工兵营,在山脊处埋设炮眼,轰山炸石挖掘墓道,而鹧鸪哨则带搬山道人和一伙卸岭盗众,从山底寻找入口。此次进山人手充足,正应当双管齐下,不论哪路得手,瓶山古墓中的宝货就算到手了。

此时,红姑娘主动提出想要协助搬山,众人这下都看出了其二人不寻常的关系,看着红姑娘偷瞄鹧鸪哨,眼神温柔,敏敏脸上的姨母笑便没有断过。

陈总把头看了两人半晌,只好同意,却是一把把敏敏拉过去,扯着就上山了,其实敏敏是很想跟鹧鸪哨他们一路,上山是白费力气,但是看着陈总把头的脸色,哪里还敢说。罗老歪也看出红姑娘喜欢鹧鸪哨,心里不免拈酸吃醋,嘴上讽刺道,鸨爱钞,姐爱俏,鹧鸪哨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就被鹧鸪哨这小子占去了便宜。。。

又看了看站在那美貌小格格身边的陈总把头一眼,“你们一个个都成双成对的,就我老罗可怜哟,光吊吊一个卵碰卵。。。”

敏敏见他说得粗俗,便将头转过去嘟起了小嘴儿,陈总把头也不悦地斜了罗老歪一眼,罗老歪此时有求于人,赶紧给陈总把头赔不是,身段放得极低,陈玉楼也不好说什么了。

途中,大家发现一条蛇,罗老歪本想划开蛇身取出蛇胆泡酒,可没有想到蛇虽然被划开,体内却早已腐烂不堪,可蛇身却似乎一直在蠕动。陈玉楼想起古书上曾记载:这世间有人眼看不到的毒虫,也就是洋人所说的真菌。这种真菌一旦寄生在动物体内,就会迅速充满身体,以生出更多细菌,进而控制人的行为。而大家看到这条蛇看起来是活的,其实早就死了,不过是因为真菌在作怪而已。随后陈玉楼命人把这蛇烧掉。

鹧鸪哨一行来到山阴,行出数百步,前边就是一片山中雨水积下来形成的水潭,由于常年被阴水浸泡,地面都陷下去一块。积水很深,水面满是浮萍,被滴水激得涟漪串串,更有许多长藤垂在水里。鹧鸪哨眼见这山底真是别有洞天,愈发证实了先前的判断,但此地幽深闭锁,积水又深,想要继续往里走,只有攀藤过去,这等手段鹧鸪哨自是能施展出来,可其余的人却未必能行,难不成在这刺骨阴寒的水里游过去?想到此处,不禁眉头微微一蹙。

红姑娘看出他的意思,就让手下把蜈蚣挂山梯拼成网状,竹筒中空,浮力极大,正可作为渡水的竹筏使用。

鹧鸪哨点头称善,当即踏上竹梯和草盾拼成的筏子,看清了方向,便命众人划水向前,三艘筏子径向水潭中心驶去。

随后众人来到一处山洞。鹧鸪哨和红姑娘一行人率先进入洞穴之中,鹧鸪哨沿途都倒上一些水,搬山和卸岭各有神通,在这洞中环境阴湿,卸岭看土辨泥之法无法施展,鹧鸪哨就使用了搬山独门绝技,很快就找到了可以开挖的入口。

作者有话说:

亲们,觉得我这篇文写得还好的话,请帮忙推荐给你的朋友吧,我这书题材有点冷门,拜托大家助力下啦!

作者有话说:应书粉们的要求,我会在每集过后把小说原文放在正文下进行对比,原著中的陈总把头远远不如剧中那般可爱,心狠手辣又老奸巨猾,却不失为一个又雄心壮志的乱世枭雄,亲们感兴趣也可以对比下剧版和书版把头哥的不同。

陈瞎子已连折两阵,唯恐做不了瓶山,会危及到自己在绿林道上的地位和名头,此时听得搬山道人鹧鸪哨说起他有一套搬山分甲术可以施展,心中好一阵狂喜,忙道:“不知此术如何施展?愿闻其详,若真使得,我当即封台拜将!”

鹧鸪哨说:“以术盗墓,更需有能力扶持,要盗瓶山古墓,搬山卸岭缺一不可,至于搬山分甲之术……”他稍一沉吟,接着说道:’余窃闻,天人相应之理备于《春秋》,余秧余庆(余秧余庆:《易》中有曰“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秧”。)之数载于《周易》。据说,摸金校尉盗墓用《易》,此乃从古的传承,搬山道人之术也已有上千年的来历,不过搬山分甲之术不同于世间任何方术,虽是专求个生克制化,却非是从《易》中五行生克之理而来。天地间的万事万物,有一强,则必有一制,强弱生克相制,即为搬山之术。”

鹧鸪哨认为瓶山的后山之中,有无数毒物借着山中药性潜养形炼,早晚就会酿成大患,不论是不是要盗发山中古冢,都要想方设法将其斩草除根,但是必须要先找寻一番,看看瓶山附近有什么天然造化之物,可以克制那山中毒物。

陈瞎子本就是个见机极快的人,听后顿有所悟,有道是“弱为强所制,不在形巨细”,好比是三寸竹叶青,能咬死数丈长的大蟒,只要找出辟毒克蜃的宝物,何愁盗不得瓶山古墓?他脸上动容,拍案而起,赞道:“闻君一席话,真如拨云见日,想那些藏身在古墓里的百年毒物,吸得山中药气和地官中的阴晦,专要害人,其后果不堪设想。吾辈卸岭群盗,就算不为图取墓中的宝货,也定要结果了断了它们,能把这场功德行透了,说不定就可借此成仙……”他向来不信神佛修仙,不过此时说来,是为了让搬山道人知道,常胜山里的好汉可不光是为了盗墓谋财,历来都有救民于水火之心。

二人商议良久,决定再到瓶山附近的几座苗寨中走一遭,于是乔装改扮。鹧鸪哨虽然眉宇间杀气沉重,可他久在山中勾当,又通各地土语方言,识得风土人情,若是扮成个冰家苗的青年男子,只要不是撞见绿林中的大行家,也绝不会露出六十分破绽。

但陈瞎子做惯了常胜山里的舵把子,一看模样就是江湖上人,绝不是做本分生意的,所以只能扮个算命先生,或是相地看风水的地师,再不然就是七十二行里的手艺人。

于是鹧鸪哨只好周他扮了木匠墨师的伴当。湘西吊脚楼众多,常有木匠走山串寨,帮着住家修补门窗,换些个山货为生,这种墨师,在山里被称为扎楼墨师。哪怕是在深山密林里,只要是有寨子居民的地方,就有扎楼墨师的踪迹,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陈瞎子身份极高,走到哪都少不了带许多跟班的手下,如今哑巴昆仑摩勒和花蚂拐都已折了,卸岭群盗如何能放心让首领跟个搬山道人进山。而罗老歪伤势未愈,无法同行,最后只好让红姑娘跟着陈瞎子和鹧鸪哨,另有二十个弟兄,都带着快枪,远远坠在他们后边暗中接应。因为罗老歪的部队在瓶山连挖带炸,动静闹得不小,惊动了附近的几路军阀和山贼土匪,那些人都不是常胜山的背景,只不过对瓶山古墓也是垂涎三尺。可这几路人马势力都不如罗老歪强大,又见卸岭群盗吃了亏,也都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不断派出探子,在附近窥探动静,想借机捞点油水,所以卸岭魁首想进山踩盘子,实是要冒许多风脸,不得不做好充足的准备,以免有意外情况发生。

鹧鸪哨看在眼里,心中颇为不屑,蹙着眉头等了半天,陈瞎子这才部署完毕,便同着鹧鸪哨、红姑娘,三人扮成走山的扎楼墨师,另教那被掳来的熟苗做向导带路,一路下了老熊岭进了深山。

瓶山附近人烟稀少,只是散布着稀稀落落的几个寨子,近处的南寨,都被开进山里的工兵部队吓得逃走避乱了。在那熟苗的指点下,鹧鸪哨等人穿过山中一条深谷,径投北寨而来。

这段路途的地形更加险恶,几乎都是原始丛林没,有路径可走,一般来说,形容山光水色,常会用景色秀美来描述,而这被当地人称为沙刀沟的山谷,即只可用景色奇美来形容。眼中所见,尽是奇峰林立、怪石横空,数百米深的峡谷中,有上千根陡峭直立,形状各异的石笋,一丛丛地直蓝天。山谷中云海奔腾、雾涛翻卷,座座危石怪怪岩在云雾中忽隐忽露,一路走去,也看不尽那许多奇绝的风景。

好在熟苗熟悉山中形势,在千奇百怪的山谷中不会迷路,而且苗人胆小怕事,知道陈瞎子等人是军阀的大首脑,处处小心伺候,哪有逃跑的胆量。另外这人还是个抽大烟的烟鬼,当地人称这种人为“烟客”,罗老歪的部队里有许多当兵的都是双枪,这双抢是一杆杀人枪,一杆大烟枪,赏了他些上等的福寿膏,那上等的福寿膏,他平日里连做梦都不敢去想,从未吸得如此畅怀尽兴,更是死心塌地地服侍陈瞎子。

沙刀沟一端连着瓶山,另一端就是附近规模最大的北寨,虽然两地的直线距离并不算远,但中间路途艰难,绝少有人从这边过去。陈瞎子等人跟着苗人,连夜穿山越岭,只到第二天拂晓,听得一片鸡犬相闻,才终于抵达寨中。

北寨又名金风寨,早在千百年前,就有金苗聚居,专以挖金脉为生,如今寨子里也是夷汉都有。山民们起得早,天刚亮就从吊脚楼中出来,各忙着自家的活计,一派熙熙攘攘的景象。由于世道太乱,寨子虽然僻处深山,也要防备山贼土匪前来洗劫,所以寨中有组织起来的乡勇,持着土铳梭标,在山口检查外来的货商。

陈瞎子和鹧鸪哨都是惯走江湖的,岂会被几个山民盘住,在山口应对自如,轻而易举地冒充扎楼墨师混进了寨子。他们之所以要化装进来,主要是因为山里的老百姓对军阀土匪恨之入骨,一看那些魔君的影子,不是一排土铳放过来,就是卷了家当飞也似的逃进深山,若想套些实底详情出来,也只得乔装改扮了,以免引起当地人不必要的慌乱。

寨中山民见有外边的人来,都好奇地围拢过来,要看看他们是行商的还是贩货的,鹧鸪哨也真是好会,见山民越聚越多,便对众人唱个大诺,随即吆喝起扎楼墨师的木工赞口来。所谓“赞口”是旧社会做生意使手艺时,说给客人听的“宣传广告词”,专用来夸耀自家手段,也是一种敬天告神、图赚吉利的套口,有唱出来的,也有念出来的。戏班子有戏赞,说书的有书赞,拉纤的有号子赞,宰猪的则有生肉赞,单是做木工的,就有上梁赞、开堂赞等数十种之多。

鹧鸪哨对诸行百业无不精通,又兼为人机灵,学什么便像得什么,此刻将一通木工开堂赞喝出来,岂是那些在深山里做活的普通木匠可比,听得那些由民齐声喝个大彩,都道“好个墨师工匠,唱得好赞口”,围观的山民至此已没一个不喜欢他的。

陈瞎子和红姑娘在旁听了,都不兔对他刮目相看。在这里看来,鹧鸪哨活脱就是个年轻俊朗的木匠,一举一动,仿得不差分毫,哪里看得出来他真实身份,竟会是月黑杀人、风高放火、遍挖古墓、分甲有术的搬山道人首领。

陈瞎子担心自已的风头被鹧鸪哨盖过,也赶紧帮衬“告得众乡亲知道,别看我们兄妹三个墨师年轻,可扎楼的手艺是半点不差,都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本事,扎楼扎椅无所不精,榫铆接扣也有可为,但凡什么木工活技皆能承揽……”他厚着脸皮欢了一通,所幸没说出自已是鲁班爷转世投胎。苗人极是敬重鲁班,相传洞苗搭楼的法子就是得自鲁班传授,他要是吹过头了,自是露出破绽,无人肯信。

那红姑娘也曾是月亮门里跑江湖卖艺的,招揽生意吆喝赞口的本事,并不逊于鹧鸪哨和陈瞎子。这三人算腔作势有唱有和,默契十足,很快就骗取了山民们的信任,有繁重的大活就先找借口推在了转日,只肯做些敲补的零活。那向导也跟着跑前跑后地忙活,一直忙到中午,就在一户撒家老者家中借伙吃饭,这才有空做他们的正事。

北寨和陈瞎子先前去的南寨风俗相似,每家的吊脚楼下也都有个玄鸟图腾,都是黑色的木头,看成色年代十分久远了。以前陈瞎子对此未曾留意,因为湘西在古时受巫楚文化影响,玄鸟的古岩画和古图腾随处可见,虽然神秘古怪,支并没什么值得追究的。

但鹧鸪哨的眼比陈瞎子还毒,看东西看人极准,放下饭碗,对那老者施了一礼,请教这玄鸟图案有何名堂。那老者早年是金宅雷坛中在道门的,后来避乱才有此定居,已不下二十年了。他听鹧鸪哨问起,就连连摇头:“玄鸟其实就是凤凰啊!这湘西山里人大多都信奉玄鸟。湘西有座边城古锁就叫凤凰,山脉山势也形似凤凰展翅。湘西的土人,都认为这东西能镇宅保平安。像这刻有玄鸟的老木头,在咱们这是最平常不过的东西了,土人家家都有祖上留下来的,外来到此的人,也大多人乡随俗了。”

鹧鸪哨与陈瞎子听了,在心中暗暗点头,果然不出所料,玄鸟就是从巫楚文化里衍生而出。再想往深处问问,却打探不出什么了,只好一边继续吃饭,一边继续打量这寨中情形,想找找有没有可以克制群物的东西。此山寨离瓶山极近,土人能不受物害,他们必是藏有什么克毒的秘密,但也可能是日用而不知,只好放亮了招子,支起了耳朵,自行在各处寻找打探蛛丝马迹。

正这时,忽听一阵高亢的雄鸡鸣叫,却原来是那老者的儿子,正从鸡笼中擒了一只大公鸡出来,旁边摆了只放血的大碗和木墩子,一柄厚背的大菜刀放在地上,看样子是要准备宰杀那只雄鸡。

只见那只大公鸡彩羽高冠、虽是被人擒住了、但仍旧威风凛凛、气宇轩昂,神态更是高傲不驯。它不怒自威,一股精神透出羽冠.直冲天日,与寻常鸡禽迥然不同。那鸡冠子又大又红,鸡头一动,鲜红的肉冠就跟着乱颤,简直就像是顶了一团燃烧的烈焰。大公鸡全身羽分为五彩,鸡喙和爪子尖锐锋利,在正午的日头底下,都泛着金光,体型比寻常的公鸡大出一倍开外。

鹧鸪哨眼力过人,传了数代的搬山分甲术之根本原理,就在“生克制化”四字,要通生克之理,需识得世间珍异之物。他一见这只彩羽雄鸡,就知极是不凡,暗赞一声“真乃神物是也”心中一块石头随即落了地,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刚到金风寨半日,未等细究,便先撞个正着,看来要破瓶山古墓里的毒蜃,正是着落在这里。

此时那老者的儿子,已将大公鸡拎到木桩上,捡了菜刀抄在手里,抬臀举刀,眼看就要一刀挥下来斩落鸡头,鹧鸪哨刚刚看得出神、见势头不好,急忙咳嗽一声,喝道:“且住!”

那老者和他的儿子正待宰鸡,却不料被个年轻的木匠喝止,都不知他想怎样。那老者恼他多事,便责怪道:“我自家里杀鸡,与旁人无干,你这位墨师不要多管。”

鹧鸪哨赔笑道:“老丈休要见怪,我只是见这雄鸡好生神俊,等闲的家禽哪有它这等非凡气象,不知好端端的何以要杀?如肯刀下放生,小可愿使钱赎了它去。”

陈瞎子也道:“老先生莫不是要杀鸡待客……招待我等?万万不必如此,我们做木匠的只在初一、十五才肯动荤,每人三两,还要二折八扣,此乃祖师爷定下的规矩,往古便有的循例,不敢有违,不妨刀下留鸡……”

那老者自恃是金宅雷坛门下,虽然僻居深山苗寨,却不肯将一介走山的扎楼墨师放在眼里:“你们年轻后生,须是不懂这些旧时的老例。我家杀鸡却不是待客,只因它绝对不能再留过今日,即便是你们愿出千金来赎.我也定要让它鸡头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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