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宗主,这似乎有些不妥吧?”人群中不太和谐的传来一个细小的声音。
“是啊,听说江宗主和这人颇有交集……”一时间人群熙攘,皆不知所措交谈。
江澄心微微一颤,手也不自觉握上三毒。
“不如交由兰陵金氏处决,其宗主是江宗主的亲侄子,也不会不放心了。”人群里一个意味深长的声音传来,点燃在场所有人的疑惑。
不能,不能再这样猜忌下去了。
江澄略微抬眸,在人群里看见一抹黑色的衣饰,悄然无声的消失在人群中。
略皱眉,也顾不上太多。
“好,此人交由兰陵金氏处决。”不由得低了低情绪,染上几分寂寥。
江敛情恐怕,真的会恨他了。
此刻人群已经散尽,留下的都是亲近之人,江澄也没了顾忌,小心翼翼的抱起江敛情,黑色衣饰看不出血污,却湿湿腻腻,面上刚刚干涸的血迹看着骇人。
眼瞳也少了一个,只余一个黑色的窟窿,吞噬着江敛情最后的希望。
如同一个断线的纸鸢,似乎一碰就坏,再也没了往昔的活力。
将江敛情身上插的箭刃一支一支的拔出,每拔出一箭都像是在凌迟他最后的温存。
也不知道拔了多久,只觉得好多好多,数不太清,也绝不肯去数。
江澄手微微拥住江敛情,只觉得他似乎又清瘦了些,眸光看不出波动,手却紧紧的抱着江敛情。
这人没了声息,就像是个残垣断壁,回不来。
往日看着如此长的小径竟是片刻便到,江澄将江敛情抱进他原先住的房间。
江敛情还是没醒,江澄开始有些恐惧。
他怕江敛情真的不醒了,他怕。
他陡然又觉得,其实鬼道这个身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也就是陪江敛情一起身败名裂。
他想起了莲花坞众弟子,想起了虞夫人昔日的训斥,想起了江枫眠的忽视。
想起了阿姐的温柔,想起了魏无羡的天赋。
这辈子好像就他一人过的这么惨。
江澄满身散发着绝望,单薄的背影颤抖不住。
江敛情,我不要了,我都不要了。
莲花坞我不要了,这些个弟子我也不管了。
你回来好不好。
江澄真以为江敛情就这么真的死了,浑身上下就没看出点儿宗主该有的样子,十几岁便接手了江家,十几年来磨出的世故似乎都不见了。
此刻他不是云梦的三毒圣手,不是莲花坞江宗主,不是天下人的江澄。
他只是江敛情的江晚吟。
俯在江敛情的床边,满身发凉,尘灰沾染上平时一尘不染的江家家袍,顾不得太多。
没哭,只是满脑子都是江敛情的那副画面,重复播放。
江敛情他那刻就是连普通百姓都不如的废人一个,声音轻飘飘的,被风吹去了大半。
江澄却依然听得真切。
“好,我死。”
反复播放,扰的江澄心神错乱,满身幽怨,几乎是绝望的。
只是床上那人艰难转醒也未曾察觉。
就如同一个刚被抢糖的孩子,目光呆滞的俯在江敛情床边,嘴角再也泛不起波澜,绝望的气息渗透他的每一寸肌肤。
发凉,似乎已经到达了能够承受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