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决绝》

悦儿真的是等不得了，

小悦儿先生！

悦儿叫住了杜玉卿。

小悦儿不要让我嫁给别人。

杜玉卿被悦儿的喊声惊住了，他不明白悦儿的意思，

杜玉卿不嫁给别人？那悦儿想嫁给谁？

悦儿闭上眼睛鼓足了勇气，

小悦儿悦儿只想嫁给先生，先生你娶了悦儿吧。

杜玉卿什么？

杜玉卿惊呆在那里，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小悦儿悦儿喜欢先生，从你把我领回来的那天开始，我就喜欢先生。

杜玉卿什么？悦儿是不是病糊涂了，怎么说这种胡话。

初时听到悦儿说这个话，杜玉卿的心岂止是用震惊来形容。

小悦儿不，我没病我已经好了，先生，我现在很清醒。

杜玉卿不，不，悦儿，你松手。

小悦儿不，不松。

悦儿死命的抱着杜玉卿。

杜玉卿你松开。

情急之下，杜玉卿大声的对着悦儿喊道，这一声也把悦儿吓了一跳。

小悦儿先…先生。

悦儿手虽未松，但猛的睁开了眼睛。

杜玉卿见悦儿手还没松，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他动手用力的扒开悦儿攥在他胸前的手，然后站到一旁，慌乱的系着小褂的对扣。

杜玉卿的模样令悦儿预见了结果，但她还想抓住这仅剩的时机，她凑到杜玉卿身前，泪眼婆娑的望着杜玉卿，

小悦儿先生，悦儿是真心喜欢你的，只要你愿意，哪怕你不娶我，我也愿意陪在你身边，做一辈子你的小丫头。

杜玉卿胡说什么。

杜玉卿抬起头斥责着悦儿，

杜玉卿谁要你陪着，你有你的人生，你应该去走你的路。

小悦儿不。

悦儿满眼泪水的摇摇头，

小悦儿我的人生满满的都是先生，我没路可走了，我只想跟着先生的脚步走。

杜玉卿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面前的悦儿，是他一直疼爱的小丫头，他没有兄弟姐妹，虽然他们年纪相差甚远，可他还是把兄长该有的爱都给了她。

可是他却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们并非血缘亲宗，他是一成年男子，而悦儿也并非当年那个小女孩，他对悦儿的疼爱宠溺，难免悦儿不会有想法。

杜玉卿心里认定，悦儿只是因为情窦初开，而自己又是与她最为亲近的男子，她对他的情不过是一时迷乱，可悦儿可以糊涂，但他却不能。

他早已过了懵懂无知的年纪，不能像悦儿一样不管不顾，他经历的多见的也多了，他是真的疼爱悦儿，希望将来她可以幸福，若是他现在顺了她的意，可等她再大些，才明白自己真正的情感，那岂不是后悔也来不及了，不，他不想这种事发生。

杜玉卿双手抓住悦儿的胳膊，和颜悦色的劝着悦儿，

杜玉卿悦儿乖，你年纪还小，男女之间的情事你还不能领会，你对我只是感恩只是依恋，但这不是男女之情，等你再大些你就懂了。

小悦儿不，悦儿不懂，你们都说悦儿明年就成人了，就该说亲了，可先生为何又说悦儿不懂男女情事，即是不懂又如何嫁得了人。

悦儿说的字字带理，杜玉卿一时也无法反驳，他收回双手对悦儿说，

杜玉卿那遂悦儿的意，你想何时嫁就何嫁。

小悦儿先生，悦儿不是这个意思。

悦儿急急的说着。

小悦儿先生，不要说悦儿不懂，悦儿心里明白，你就是悦儿一直倾慕之人，不会变永远都不会变。

杜玉卿好了，不要再说了，这事以后不准再提。

杜玉卿再次训斥道，他不明白悦儿为何如此执着，都是自己平时过于娇惯于她，但他现在真的不愿与悦儿再痴缠下去，虽然她现在还不明白，但杜玉卿相信等她大些，她会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的。

悦儿伤心的看着杜玉卿，

小悦儿先生真的不愿给悦儿个机会？

杜玉卿我们谈何机会，你我是亲人，这种事说出去就不怕笑话。

小悦儿可我们并非血缘至亲，何谈笑话。

杜玉卿你不怕，我怕，好了，记着，以后这种浑话不许再提，否则我就给你再寻个宅子，你另行它住。

杜玉卿咬着牙，故作狠心的想让悦儿断了念想，只当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可却不曾想这番话，令悦儿真的伤了心。

悦儿只道杜玉卿对自己从未动过情，不然怎会如此决绝的说出这样的话，还要给她另寻宅子。

悦儿攥紧衣袖，心里一阵阵绞痛，脸上也满是痛苦的流着眼泪，她强压心头的疼痛，哽咽着对杜玉卿说，

小悦儿对不…起先生，是…悦儿…悦儿痴心妄想，不该…不该对先生说这…这等浑话，对…不起，悦儿以…以后…再也不敢了。

悦儿伤心的模样，深深的剌痛着杜玉卿，他好想像从前一样去安抚她，可是他不能，他必须要狠心，不然悦儿还是会走不出来。

悦儿慢慢的抬起头，满脸泪痕的看着杜玉卿，他再没了往日的温情，满目的冰冷诉说着他的决绝，悦儿懂了真的懂儿，曾经的一切是她误会了，杜玉卿对她是真的没有男女之情。

悦儿低下头，哽咽着对杜玉卿道，

小悦儿先生，你…早…些睡吧，悦儿…悦儿回…回房了。

悦儿转回身踉踉跄跄的出了杜玉卿的房门，杜玉卿看着悦儿瘦弱的背影，不停的在颤抖着，他心里那份难言的痛，也不时的撞击着他的心。

悦儿走了，杜玉卿坐到床榻上，此时他的心里却不得安宁，悦儿的难过他全然知晓，他也并不好过。

悦儿的一番吐露真心，令杜玉卿再无心睡眠，他现在也乱了，他也弄不懂自己的心了，到底他对悦儿是何种感情。

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就算是茗香也没有过，他整整枯坐在床榻上一夜，也没得出任何结果。最后他仍然是下定决心，他要疏远悦儿，他觉得这对悦儿对他都是最好的。

不管怎样，他们都不合适，悦儿应该找个年纪相当的，他们年纪相差太多，总有一天悦儿也会明白。

悦儿也是一夜未睡，她守在窗边盯着杜玉卿的卧房，整整哭了一夜，她知道杜玉卿和她是不可能了，但她却还庆幸自己可以离他这样近。她想着虽然杜玉卿虽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但这并不要紧，她还可以像从前一样照顾他，自己仍然愿意做他的小丫头。

想到这里，悦儿胡乱的擦了把脸走出房门，像以往一样给杜玉卿送去了洗漱的水。

悦儿低着头进了杜玉卿的门，把水倒进木盆后，她只低着头对床榻边的杜玉卿说，

小悦儿先生，擦擦脸吧。

悦儿因为哭了一夜，眼睛早已肿得不成样子，所以她也没敢抬头，再一个她现在也真是不敢去看杜玉卿。

杜玉卿虽没看到悦儿的脸，但她暗哑的嗓音，还是曝露了她昨晚过得并不好。

杜玉卿压住心中想要关心悦儿的冲动，他表情冷漠的对悦儿说，

杜玉卿以后这些事交给翠姐做吧，你不要再插手了。

悦儿猛的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杜玉卿，

小悦儿先生，我知道错了，是我不该对你有妄想，你就不能原谅我吗？我以后再也不说那等浑话了，你还是让我照顾你吧。

悦儿乞求着杜玉卿，那可怜兮兮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杜玉卿是怎样的逼迫自己，才压住想要冲过去的冲动。

他狠下心肠冷冷的对悦儿说，

杜玉卿别想那么多，事已经过去了，以后也不要再提，只是这种粗活也不适合你做，你只要照顾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小悦儿可是……

悦儿还想再说什么，还未等说完，杜玉卿却拦了她的话，

杜玉卿别再说了，照我说的做，你也该去学堂了，以后就做好你该做的事就可以了。

杜玉卿的口气不容拒绝，悦儿明白杜玉卿既已决定，便不可能再更改，她除了依照而行，怕是也没别的办法，其实她更怕的是杜玉卿要赶她走。

杜玉卿怎会真的赶她，昨夜的话不过是吓吓她而已，看着悦儿呆愣在那里，杜玉卿再次狠了狠心，

杜玉卿好了，你出去吧，以后我的房间，没有必要还是少些进出，你个姑娘家终归是不好。

悦儿真的是不明白，杜玉卿一下子竟和自己这样生分，就算是自己不该对他存有那种念头，可是如今也不该这么绝情啊。

悦儿伤心欲绝的对杜玉卿行了个礼，

小悦儿知道了先生，你的话悦儿记下了，以后不敢再叨扰先生了。

说完，悦儿转身哭着跑出了杜玉卿的房门，而杜玉卿看着悦儿跑出去后，他却皱紧了眉头，手掌也紧握成拳。

他喃喃的说，

杜玉卿悦儿，以后你会明白的。

昨夜发生的事，除了杜玉卿和悦儿没有人知道，悦儿的模样当然想瞒也不好瞒，不过吴妈问起的时候，悦儿却说是她昨夜碰伤的头开始发痛，闹得她一夜未睡才会如此。

这个理由当真是不错，毕竟她头上伤确实还未好利索，吴妈自然也就深信不疑。

只是余下几天慢慢的，吴妈才觉察出了杜玉卿和悦儿之间有些不对味。

两人从那晚开始，好像很少有交集，再也不像往常那样亲密，而且杜玉卿的起居悦儿也不再插手，其实不光是吴妈，杜家大院的所有人都发现了，虽然都很奇怪，但私下里也没人敢议论。

不是杜家大院的人不爱掏闲话，只是因为杜玉卿虽然平时是为人和善，但他骨子里却对乱七八糟的事深恶痛绝，如果谁要是做了他不喜欢的事，那他也绝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吴妈吴叔虽说和杜玉卿很是亲近，可有些事他们也不好开口，于是他们只好去问悦儿。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悦儿也是三缄其口，结果他们还是没问出什么究竟，这事也只能作罢。

杜玉卿和悦儿看似生疏，实则他们在心里都记挂着对方，悦儿现在是不敢轻举妄动，她怕惹得杜玉卿更加厌恶自己，她只能偷偷的看着他跟着他，也不知道偷偷的流了多少眼泪。

杜玉卿也是一样，虽然他还没能弄明自己的心，但是他早习惯悦儿陪在他左右，如今他逼着自己和悦儿生疏，他又有哪一天好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