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侧的太阳穴传来针刺般的疼痛,阿宁缓缓睁开双目,她面前缭绕着浓浓的白雾。
忽然,白雾后响起了,袅袅的琴音,这琴音于阿宁而言,极致熟悉,弹琴的人每一次抚弦,都是在扣动她的心弦,阿宁往前走两步,伸手拂开白雾。
白雾后面是一片精致清雅人造园林,园林里有一片不小的假山。
假山上面坐着一个着青色劲装的少年,他脚翘着二郎腿,口里叼着一根狗尾草,手正枕砸脑后,听着曲子,闭目养神,他虽着男装,但阿宁却从他面上察觉出几分女气。
而抚琴的便是假山下少年,他着一身青绿道袍,身侧放着一个精致的拂尘,此时他纤细修长的手指正在古琴上拨动,他抿嘴笑着,似每弹出一个音,心间的喜悦便又增加一。
一曲弹毕,弹琴的少年抬头看向假山上的少年,假山山上的少年,懒洋洋的撑起身子,伸个懒腰,然后庆身一跃,轻松落在弹琴少年的身边。
这时阿宁才发现,那弹琴的少年是李必,自假山上一跃而下的少年,俨然就是自己。
还未等阿宁从震惊中醒悟过来,那个缩小版的自己,便俯身靠向了缩小版李必,像似在说什么。阿宁知道这是一场梦,却忍住想要上前听个明白。
然而,当她一步踏下时,四周的景象霎时便天翻地覆了,原本的雅致的人造园林,被大漠孤烟的沙漠取代。
一个瘦弱的身影,弓着身子走在沙漠中,她走的很慢,身后的太阳直直的压在他她身上,像似拖累她的罪魁祸首。忽然,她脚下一滑,连着几个跟头就滚下来沙丘,而后竟然直直的栽到了自己脚边。
阿宁蹲下,定睛一看,这也是自己?!她伸手去触碰她,身形聚散如沙。这时不知从何处来了一队人,将她带走。
他们长着标准的唐人轮廓,身形壮硕,行事整齐,有纪律,像是士兵,不过他们穿的却不是唐军的服制,而是统一黑色,整齐划一,像似来自某个神秘组织。
老翁守捉郎,守捉郎,恩必报,在必偿。
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在阿宁身边响起,她一转身,眼前的景象又变了。
那队守捉郎带着那个晕倒的她,进了一个的小镇。
他们,一进小镇便有个苍老的人上前迎接。
小镇鲜少有树木,屋舍全是由黄泥堆砌起来的,屋舍四周和屋顶均长着写枯黄的杂草。小镇的街道鲜少有行人,偶一两人走过头也是衣襟裹得严严实实的,只剩下一双琥珀色有些异域风情的眉眼露在外面,但他们见这队守捉郎,却皆是停步屈身,轻轻一行礼,仿佛对他们极为尊敬。
守捉城!大唐边境屯兵的小城。阿宁脑子里不自觉的跳了出这一句话来。
这个地方,她极至熟悉。她感觉走进这座城,她便能恢复记忆。
阿宁想着便踏步入城,进入守捉城,面前的景象又发生了变化。
她面前出现了三个打斗的熟悉身影,与其说是打斗,不如说是在喂招。其中一个是是她,而另外两个他觉得极至熟悉,却又唤不出名字,看不清长相。
她踱步,想要换个角度看清楚那两人的面容,却不想,两侧太阳穴的痛感忽然消失,而后一阵白光刺眼而入,随后便听见李必和哥舒黎因为担忧而焦急的呼唤声。
阿宁忽的一下弹起身,头刚好撞在哥舒翰的下巴上,而身子却晃晃悠悠的栽到了坐在她床榻上的李必的怀里。
李必接住阿宁,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丝毫不避讳哥舒黎。
哥舒黎伸手揉揉自己被磕到的下巴,幽怨的怒视阿宁一眼,阿宁忽然觉得有些羞赧,想要从李必怀里退出来,却发现李必搭在她肩上的手异常有劲。
阿宁轻轻推一推李必,而后向他投去一个令人怜惜的眼神,李必接受到阿宁鲜有的撒娇,心下有些小得意,立即向哥舒黎抛出一个得意的笑,然后扶着阿宁躺下。
哥舒黎看着阿宁、李必这番动作,心下一番酸楚,像似恰了一园子的柠檬,酸水倒流,仿佛要将整个屋子里的人淹死。方才自己给她施针的时候,不见她醒,李必刚来,她就醒了,可见她林思宁就是个重色轻有的家伙。
林思宁长源,捉狼的事情进展的如何了?
阿宁说这话的时候,李必正在给她掖被子。
李必听闻此话,手上动作一停,阿宁昏睡了近两个时辰,张都尉已经查出了“阙勒霍多”是末世火劫,也得到了石脂的线索,据望楼武侯来信,现下张都尉应该离开成功不远了。
李必你不必担忧,狼卫只剩两个,阙勒霍多真相已明,靖安司已经得到了线索,张都尉已经前去了。
李必为防阿宁担心,掐头去尾,模糊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就在李必说话的同时,阿宁脑海里一遍遍闪回,昏迷前打斗的画面,以及在睡梦的中画面,最终得出结论,今日长安之事不光有狼卫参与,还与守捉郎有关。
林思宁长源,你听我说,长安今日之危机可能还与守捉郎有关,所以切要小心谨慎。
阿宁蹭的一下从床榻上坐起来,抓着李必的手说道,她心间逐渐升起一股极为恐惧的念头,就是狼卫、守捉郎,甚至是阙勒霍多都是诱饵。
李必,哥舒黎听闻阿宁如此一说,都有些不知所以然。
守捉郎专司暗杀,其组织里的人均是来自守捉城,无论从情感还是名义上说,他们都是大唐的子民,受大唐庇佑,捣乱长安若是败露,官府必将屠尽守捉城。
哥舒黎莫不是你看错了,捣乱长安于他们守捉郎无益阿?
哥舒黎抢先李必一步说话,他说完话,李必点头表示赞同。
阿宁见二人俱是不信她,便有些急了,随着便脱口而出。
林思宁我跟踪的人是便是守捉郎,而且我感觉他们和我还有些渊源,和他们打斗的时候,觉得他们招式都甚是熟悉。
李必闻言,两条眉头又紧蹙了起来,他觉得此时他们追查得到的真相,不过是这个阴谋的一角,而更大的阴谋即将浮现。
忽然他想到自怀远坊,以及瞳儿处查到的名字。
李必龙波?你跟踪的人可是叫龙波?
阿宁闻言摇摇头,龙波这个名字,她从未听过。
见阿宁此状,哥舒黎到响起了两个人,他们曾在守捉城救过阿宁,还教授她武艺,不过阿宁从未告诉他,他们是守捉郎。
哥舒黎可是叫萧策、鱼肠?!
哥舒黎思索着这两个不甚熟悉的名字说了出来,他从未见过这二人,也只是从阿宁口中听到和他们有关的只言片语。
林思宁对对对!正是这两个名字。
阿宁点头称是,李必见状便招手让人去调查,前去调查的人才一出门,便有人进门禀报。
靖安吏禀李司丞,王韫秀王小姐被一伙人掳走了。
阿宁闻言登时松开李必的手,看向前拉禀告的靖安吏,面带肃色,疾言问道。
林思宁她有没有受伤?可知是什么人掳的她?可知闲杂被掳去何处了?
禀告的靖安吏方才行完交手礼,站直了身子,见阿宁如此气势,不由得又弓着身子行了个交手礼,而后将汇报的情况细说了一遍。
大致是张小敬查到狼卫窝点,闯进去发现闻染、王韫秀被狼卫绑架了,乱斗之间多出了一伙人,将王韫秀抓走了,而闻染则被两个狼卫给带走了。
阿宁闻言,根据前几日李必给的解闷卷宗,思索狼卫、张小敬、闻染、王韫秀等人的关联,猜测可能出现的变数。
张小敬因为打杀熊火帮三十四人和忤逆弑杀上司被抓的,闻染的父亲闻无忌是张小敬的战友,在安业坊死于熊火帮打杀,所以张小敬可能是在给闻无忌报仇。
狼卫抓王韫秀多时想威胁王宗汜将军。至于为何闻染会和王韫秀一同被狼卫所抓,多是因为王韫秀喜欢香料,与闻染相识,出门一乘车。
如此想来,便知道了在张小敬与狼卫乱斗时,杀出来的那伙人是谁了。
理清线索,得知王韫秀的危机,阿宁又不由的头痛起来,这是一种极为熟悉的情形,似乎发生许多次,而她对王韫秀的保护,也似乎是出自本能。
林思宁韫秀应该是被熊火帮的人,误认成闻染才被的。哥舒黎你去把她救出来,扔回府关起来。
哥舒黎是。
同样是出自本能的还有哥舒黎,当阿宁用长官的语气对他发号施令的时候,哥舒黎总是能迅速反应,然后用她所想的方式,执行命令。
不过,这次哥舒黎回答后却陷入了沉思,现在他正行着极为正式的交手礼,这种情况之下似乎有些许尴尬,他低着头,视线偷偷瞟向阿宁。
与此同时,坐在阿宁床榻边的李必,眸子也闪过一丝震惊。
李必收敛了自己的震惊,看向阿宁,脸上有几分不明的担忧,而后小心翼翼的开口。
李必阿宁可是记起了什么?
阿宁见李必如此问,本来坐的直直的身子,又像泄了气一般,软瘫瘫的搭在李必身上全不在意屋内的其他人。
林思宁就记起了几个片段,其他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李必似松了口气,伸手轻抚着阿宁的背,安抚她。
李必那你为何,如此着急王小姐的安危?
阿宁闻言,仔细思索一番,方才的紧迫感全然不在,脑子里只留下一个念头。
林思宁王韫秀乃是王宗汜将军的独女,狼卫抓她,必定是想以她威胁将军。前线战事吃紧,定不能因此折损了我大唐将士的气焰。
一旁的哥舒黎见状又有些酸了,现在他彻底变身成了一棵柠檬树精了。
他瞪一眼李必阿宁,豁的一转身,将桌上的茶杯挥倒在地,而后出门,靖安吏捡起杯子,放在你桌子上,而后恭恭敬敬的出门。
屋内的人才一出门,便又有一武侯急匆匆的进门。
武侯禀李司丞,张都尉在昌明坊找到石脂藏匿地点。
阿宁闻言,立时推开李必,掀开被子下床,迅速穿好鞋子,欲出门而去,李必见阿宁马上就要离开,便手疾眼快的抓住了她。
李必阿宁
阿宁停下,觉得自己唐突了,便看向李必,将自己担心的缘由告诉李必。
林思宁事关重大,我担心张都尉一人难以应付,为了长安……也为了你,所以我必须去。
李必闻言,看向阿宁,攥住她衣袂的手缓缓松开了,阿宁似感觉到了阿宁周身气压低迷,便趁着武侯低头的空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偷香了一下李必的脸颊。
阿宁偷袭成功,乘兴而去,一路上撞了不少的人,直至出了靖安司的大门,撞见崔器才完全恢复正常。
而留在屋子里的李必,挥手拂退了武侯,才彻底露出他最真实的表情。
就算是天才,终究也不过是个初尝情事的青年,面对自己心悦的女子,也会羞赧的说不出话来。不过,长安今日的状况,也不允许他沉迷于爱人的芳泽。
何况,由已经从刚才阿宁对王韫秀被抓一事的态度上,预知了她即将恢复记忆……
城南,昌明坊。
曹破延独自留守,张小敬再门口放了烟,将阿细拴在门口,随后进门与曹破延,交手。曹破怒吼一声,挥刀砍杀张小敬,张小敬向后推出几步,气息平稳,面不改色。
几招砍杀皆空,见张小敬短刀并未出鞘,心理防线便被击破,于是招数动作便愈发凌乱,破绽百出。
张小敬抓住时机,猛的上前,将曹破延按倒在地,曹破延本是抱了必死的决心,所以再次挣脱了张小敬的钳制,如此几次,都是曹破延落了下风,这次张小敬绝对压制着曹破延,才大口喘息着,用他惯用的恶狠狠的语气审问曹破延。
张小敬屋里有什么?你拖延不了太长时间,旅贲军马上就到。
曹破延阙勒霍和你的女人在一起。
曹破延被压张小敬压制着,说出了一句让张小敬失神的话,而后趁着张小敬失神的瞬间,挣脱张小敬的束缚,并给其重重一击。
张小敬孙坚反应过来,上前和曹破延缠斗起来,经过几回合战斗,两人都受不轻的伤。曹破延虽武功不及张小敬,奈何他此时抱了殊死战斗的决心,使得张小敬好是一番很很拳才将他揍倒在地。
曹破延愤身反抗,在房屋顶上,两人一起摔下楼,将有些腐朽陈旧的木制地板摔出个坑。张小敬看的明白,若不是他将曹破延挂在脖子上的链子割断,他们定要再缠斗一番才分得出胜负。
杂乱的木板碎屑中,张小敬未防曹破延再生事端,迅速抓起一把刀插入曹破延腹中。
噗呲一声,曹破延手握着刀柄,惨叫一声,口里、腹部的伤口一同喷出鲜血,而后全力转身,在四处寻找断裂的项链。
曹破延星星,星星,天上的星星。
这厢门外,阿宁早听到了曹破延的惨叫,便和崔器带着旅贲军一同进入院子。阿宁甫一进院子,便见张小敬在审问靠在墙壁上濒死曹破延。
阿宁觉得曹破延有几分脸熟,而他见阿宁带着一队铠甲将士冲进院子,则更是一激动,噗的吐出一大口血。
崔器进门,想杀曹破延为其兄长崔六郎报仇,但是在张小敬的阻止下,不甘情愿的应承。而后,崔器想着曹破延啐了口口水,派人搜索屋子。
崔器所有旅贲,给我搜。
张小敬知道屋内有埋伏,闻言,立即出声阻止。
张小敬不能去,不能去!
崔器憨实,脑子不甚灵活,以为张小敬揽功,两只手握着别再脑后的两个南瓜小锤,有些傲慢的看向张小敬。
崔器凭什么听你的,你为何阻挠办案。
张小敬里面有危险,叫人撤出来。
阿宁闻言,便施展轻功,飞身上前,拽着几个旅贲军,甩到院内,而她则因为离开不及,奋力跳入张小敬和曹破延砸出的坑很近,才躲过一劫。
张小敬看着满地的木屑,爆炸的残渣,来不及逃跑的旅贲的尸体,以及熊熊燃烧的火,眯着眼睛,如鹰一般的眸子似放出两道寒光,嘴里轻轻吐出三个字。
张小敬伏火雷。
躲过一波爆炸,阿宁迅速从坑里出来,顺手抓起一个链子似的东西,感觉有些眼熟,便塞在怀里。
靖安司。
李听到爆炸声,身子一凛,瞬间起身焦急的来回踱步,檀棋见状上前安慰几句,见未有任何左右便悻悻的退下了,这时一个武侯,进门禀报。
武侯昌明坊爆炸,旅贲军死伤共六人,其中五人蒙阿宁姑娘所救,有幸保住性命。
李必闻言,上前几步,拽着武侯,有些失态的追问。
李必阿宁呢?那阿宁有没有事?
武侯闻言身子一震,面上面上似乎露出一点点得意的笑容,大声回话。
武侯阿宁姑娘武功高强,并未受伤,现下她已经同张都尉前去追查其余石脂的下落了。
李必闻言,点点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方才他与徐宾打了一场心理战,方才得知大案牍术的虚假,心下正烦躁不堪,还好阿宁这里么有出事……
熊火帮,帮主府内。
封大伦见了元载,让他开个文书调张小敬,元载称大理寺今日无人值守,不好办事,但封大伦以利益相诱,元载说需要闻染才能办事,而封大伦表示自已有闻染在手,可以带他去一见。
适时,哥舒黎也找到了王韫秀,正待他要现身去救王韫秀的时候,封大伦带着元载进门。
元载一进门,便因王韫秀佩戴金钗,发现异常,为防封大伦暴露,便趁着他还没有进门,便将人推了出去,并且在门外添油加醋,好生恐吓了一番。
哥舒黎躲在暗处,原本他是可以趁元载与风大伦同出的间隙,救王韫秀的。不过他忽然想到,若她轻易被救,那定然是又要逃跑出府的,如若这般,倒不如吓她一下,也好让她安分些。
吱吖,元载已经“安置”好了封大伦,再进入屋内,他将关好门,弓着身子上前,小心翼翼的取下绑在王韫秀头上的布条。
王韫秀已经恶狠狠的盯着这个穿着八品官府的青年许久了,她知道来人显然已经得知自己身份高贵,所以在他将绑在她头上的布条取下时,便是对一阵破口大骂。
王韫秀一群鼠辈肖小,我一定要记清你们的脸,等我阿爷和林家哥哥回来,一个个撬开你们的头盖骨。
元载冷着脸,帮王韫秀解绳,低着头不经意的询问。
他常年混迹官场,深谙人性,为人圆滑狡诈,善于表演,王韫秀这等纨绔世家小姐,根本不足以与他匹敌。
王韫秀云麾将军、靖远将军的名字,你耳朵也配听?
元载听闻的云麾将军,靖远将军眸子内闪过一丝诧异,嘴角也不由得升起一丝笑意,像似抓到了一个升官发财的绝好机遇。
若说云麾将军,朝中三品以上的不说二十也有十位,但说到与靖远将军有关的云麾将军,那边只有王宗汜一人了,因为他家的独女喜欢林相家的小儿子靖远小将军,是满长安城都知道的事情。
不过此时,为了满足这位世家小姐的虚荣心,他必须要装出一副懵懂的样子,不过面对这样的纨绔小姐,要肃穆,冷漠,且不卑不亢,才能取得她的好感。
元载不知是哪一位云麾将军?又是哪一位靖远将军?
王韫秀瞪着元载,依旧用恶狠狠的语气说话,其实她是害怕的,因为很少有人用这样的表情面对着她,即使是林家哥哥生气时也没有这般可怕。
王韫秀我父亲,王宗汜,我林家哥哥林思宁。
元载闻言,条件反应似的看向王韫秀。此时王韫秀在他眼里,与脚踏升天的玉石无异。
而他这一动作在王韫秀看来,却是惊惧,于是心下有些得意。
王韫秀怕了?
躲在暗处的哥舒黎,看着元载如此动作心下有些得意,想不到这王将军家的纨绔小霸王,除了阿宁也还是有人能制得住,于是他便对元载的兴趣浓了几分。
王韫秀我阿爷因战功赫赫……,我林家哥哥因少年俊杰,屡出奇兵……自大唐有啦从未有过如此殊荣,你这区区一个八品小官,竟敢与歹人合谋陷于此……你休想活命。
元载闭嘴。
元载见王韫秀越说声音越大,唯恐惊着外面,胆小无脑的封大伦,便出言阻止,发现言语度王韫秀并无作用,便伸手打了一巴掌。
元载向来不爽出身高贵,官运亨通,又有传世之名的氏族豪门,而这王韫秀又句句戳他痛处。
王韫秀被打,立时愣住。她上次被打,还是因为穿了军装,想跟着林家哥哥出战,被父亲好一顿辫子。现在这个八品小官近如此对她?!一愣过后,她使劲瞪大眼睛,剜着元载,仿佛要将生生活剥。
这厢,躲在暗处的哥舒黎也险些露面,但见王韫秀被林思宁之外的人镇住,便又有了几分看戏的念头。不过,这个前提是他知道,元载无论如何,也是不敢伤及王韫秀分毫。
元载功名苦后显,富贵苦中求,我出生微末,虽是八品小官,可也是我靠自己,不知吃了多少苦,打了多少不见血的仗一点一点挣回来的,不输你父亲。
哥舒黎听着元载这番话,开始有些后悔了,王韫秀如果落到元载手里准没有好下场,他应一开始就将她救走,然后按照阿宁的指示,扔进王府关起来。
哥舒黎功名身后显,富贵苦中求,道理是不错,可王宗汜将军也没有像您这般,勾结帮派绑架良家……世家小姐。
哥舒黎实在按捺不住了,便站了出来,早先他勘察过了,这里守卫不多,且都是酒囊饭袋,不值一提。只是这熊火帮和永王有关系,他不好直接出面,不过有元载就好办了。
王韫秀哥舒黎,你来了,太好了,快把我手上的绳子给解开。
王韫秀本是有些害怕的,可一见哥舒黎来了,就半点惧意也没有了。
元载本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人惊了一跳,又从王韫秀处得知,他是王宗汜得力手下哥舒翰的弟弟哥舒黎,便更觉得大事不妙方才还说富贵险中求,此刻他真想打烂自己这张臭嘴。
哥舒黎大人不必紧张,我只救走王小姐,至于其他,你自己应当知道怎么办吧?
哥舒黎一边解着绑在王韫秀手上的绳子,一边说着。
元载闻言,立时俯首作揖,点头应承,王韫秀见他此状,不由得啐了一口,向门口走去,哥舒黎眼疾手快将她提溜回来,而后带着她从窗户口溜走,顺利翻墙出院。
院外,哥舒黎拉着王韫秀,疾步往王府走,才走出几十步,王韫秀便甩开哥舒黎的手,站住脚步,两手叉腰,撅着嘴巴,怒目,娇嗔,大有管家婆的气势。
王韫秀哥舒黎,我问你林家哥哥是不是回长安了?!
哥舒黎闻言,停下脚步……
酉初。
阿宁张小敬追着狼卫装石脂的车到了光德坊。
先前狼卫为了威胁张小敬、阿宁两人,抓了歌姬许鹤子的弟弟许歌。
张小敬、阿宁追击狼卫,好不容易才跳上车,张小敬跳上车,先与狼卫睿葛争斗,阿宁趁机放走许歌。
睿葛见逃生无望,便当街破洒石脂制造混乱,阿宁虽然失去了记忆,但身体本能指引她顺利躲过石脂伤害,而后直冲睿葛要害而去。
几回争斗,睿葛被张小敬、阿宁二人殴杀致死,麻格尔趁乱逃走,为了阻止伤害进一步扩大,阿宁让张小敬前去追麻格尔,而自己留下处理马车。
马车因为方才的打斗,已经燃烧起了熊熊烈火,当务之急是要将伤害降到最低。
阿宁本在失忆中,起初追查狼卫的时候,脑子也不甚好使,现在经过几场战斗后,脑子的灵活程度仿佛也回到了失忆之前。
因此,在此时,阿宁面对着这匹受惊了,还拉着一车即将爆炸石脂的马,丝毫没有半点惊慌。
她在望楼信号的指示下顺利找到一方空地,而后施展轻功,一跃而下,远远的躲开。
妇人阿宝!
正待阿宁松了一口气,却又见再爆炸范围内有一个不足五岁的小儿,正在见他的踢圆(蹴鞠的球)。
阿宁来不及多想,立即运功,将内力汇聚与双腿,而后一弹,落到小儿身边,抱起她便逃。
嘭,一声巨响,阿宁抱着小儿,被爆炸产生的热浪弹出几米,所幸她死的将小儿护在怀里,才没有使他受伤。
适时,收到消息前来帮助阿宁、张小敬的李必赶到。
他一见此状,甚是担忧,遂上前查看,小儿被其母亲抱走,在场百姓皆感谢阿宁。
李必小心翼翼的将阿宁抱上一辆马车,并将小厮赶下了车,为阿宁仔细检查了一番身子,才顿觉心间的巨石落下,转身掀开帘子,准下车。
李必刚走出一步,阿宁便伸手将他拉住了,李必以为阿宁是担忧他,便又折返回来,好生一通安慰。
阿宁听了几句李必的絮叨,才缓过来,将在追击狼卫是察觉到的东西说了出来。
林思宁去最……重要的地方,石脂不止两车。
李必闻言一怔,背心忽然蹿起一股冷汗。若说最重要的地方,在今日必定是兴庆宫,花萼楼,由此可见,早先回报狼卫要刺杀林相一事,便就是幌子了。
李必想至此处,不敢在往下想。
这时车外一武侯来报,李必再看向阿宁,发现她已然昏迷不信,便下车嘱咐了小厮几句,然后跟着武侯走了。
李必离开,小厮驾着车往李府驶去,不过他才转过一个巷子,便有一武功高强之人,自墙上飞身而下,对小厮一招毙命。
平康坊,某宅子。
一个鹤发医者正在为阿宁施针,床的两侧个站着两个黑袍男子,像似武功极高的暗卫。
离床不远处有一半透明的白色幔帘,幔帘后有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坐着的人,一看影子,便知他身份极为尊贵,而站着的人,身形微胖,身子有些佝偻,像似内侍。
医者施针完毕,将工具尽数放进他随行的箱子里,起身颤颤巍巍的行礼。
太医说来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姑娘今日经历三次的重击,倒让原本淤积在脑内的淤血散去了,如若醒来,便也该恢复记忆了。
闻言,幔帘后的贵人轻轻一挥手,那内侍便走出帘子,将一个包装华贵的锦盒递给个医者,医者结果锦盒,连连跪拜,谢恩。
医者退下不久后,躺在从床上的阿宁,身子传来一阵抽搐,过去的记忆如潮水般的涌向她……
下章预告:
节度使
李俶、李倓、沈珍珠
(由于非正更新了,已经安奈不住想看了,所以找图不是很仔细,不过过段时间会精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