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兰切特将手中的信放在桌面上,慢慢抚平摆弄着衣袖的蕾丝花边,半眯起绿眸闲闲静等正挤在一起抢着读信的女儿们。
德丽茜拉什么?就你是我们的亲戚?!
阿纳斯塔西娅肯定是某个远方亲戚了,母亲都不曾提起过。
少女停下了整理的手,她青葱的食指伸向她们手中拿着的信,圆润的粉色指甲盖印在“relative”这个单词下。
她此刻心情不错,也因此她才忽略了女儿们的明嘲暗讽。
布兰切特我确实是夫人家族的成员,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野鸡。
本来默默站在一旁看书的小辛德瑞拉,将书抱在怀里,友善地笑着回望布兰切特,酒窝深深,眼眸蓝蓝。
辛德瑞拉是的!这位爱尔兰姐姐如果只是远房亲戚的话,夫人是不会特意写这封信的。
布兰切特有些诧异地审视着她丈夫前妻的女儿。芒星般的视线转瞬即逝,随即又略过这个天真善良的女孩,绿眸又一贯地直射着前方,深邃青幽,如刺入心脏的银剑。
布兰切特你们在信中也看到夫人的交代了,在夫人归家前,由我来打点一切。
话音刚落,她亲爱的女儿们尖刺的声音就接连不断地轰炸在耳边。
德丽茜拉就凭你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乡巴佬?!
阿纳斯塔西娅德丽茜拉,你有没有发现她穿的是我们母亲的旧衣服!
德丽茜拉哦,看来还真是需要我们援助的可怜乡巴佬呢。
德丽茜拉既然母亲不在,你们这些外人就要做好外人的本分,乡巴佬和疯丫头你们以后就是这里的佣人了!
向来听话,尊敬她的女儿们一口一个乡巴佬地冲她喊道,愣是平日里对女儿们极为上心的布兰切特也皱紧了眉头,交叠在腹前的双手互相摩挲着凸起的关节。
布兰切特想必夫人教过你们什么是礼仪吧,对待远到而来的客人就是这种态度吗?
阿纳斯塔西娅就你也配叫客人吗?蹭饭吃的穷酸乞丐还差不多。
德丽茜拉拿着。赶紧打扫干净大厅!
两个刁蛮蛮横的丫头将水桶拖把通通砸到布兰切特身上,提着裙摆一扭一扭地上楼,高昂着头不屑地回望着楼下的两人,本来就细小的眼睛斜睨起人来更成一条线。
刺眼的芒阳打在布兰切特身上,火炉似贴在她的背后,烦躁感油然而生。掉落的水桶轱辘滚到脚边,发出克隆克隆的滚动声,碍眼地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木桶的缝隙里堆满了泥土灰尘,表面全是黄色的水渍,从桶里钻出几只黑油油的蟑螂。
布兰切特不由往后稍退了一步,内心深处那股烦躁感越演越烈。
辛德瑞拉唉,没办法了。我替姐姐们向您道歉。
小辛德瑞拉蹲下身,将散落一地的用具装进木桶里,瘦小的身子吃力地提起重重的木桶,眉眼弯弯。
布兰切特望着这个小不点,嘴角微微上扬,轻轻向她点头,望着她手中提着的木桶,不知在想什么。
小女孩刚失去了父亲,但脸上始终洋溢着笑容,不停穿梭在偌大的大厅中,像陀螺般旋转的小花裙晃晕了布兰切特的眼。
她哼着歌曲,踮起脚,手臂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挥动着,擦着窗户,软软绵绵的童音回响在耳畔。
布兰切特的眼中藤蔓疯长着,向上窜升着,向外缠绕着,密密麻麻一片深绿,遮挡着她眼中的光。
布兰切特我的女儿们比这个女孩缺些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里,布兰切特倒是弄清楚她的两个女儿是无可救药了,没有一丁半点遗传了她的基因。
聒噪又娇蛮,无礼又粗俗,遗传的绝对是她前夫的基因。
之前到底是什么令她有莫名的自信认为两个女儿优秀的可以成为王妃。
布兰切特教她们怎么使唤辛德瑞拉的手段全都用在我身上了。
布兰切特怎么想怎么感觉自己像一只凶神恶煞的疯犬在咬自己的尾巴...
布兰切特真的是要好好调/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