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神之女下

闻言，水神爹爹面色沉浮不定，衣角一动。

小鱼仙倌眼中瞳仁一瞬，唇角勾了抹极淡的笑，却逸出一缕轻叹，似有万分惋惜在心间，

润玉“我亦欢喜你。”

声音低到不能再低，近乎溶入无声的暮色之中。

爹爹凝重一咳自撑天柱后迈步而出。

小鱼仙倌面色大惊，似有几分惶恐，将我护在身后，恭敬对水神爹爹作了个揖，

润玉“润玉见过仙上。适才大意，不察仙上神迹，望仙上见谅。”

爹爹不言语，神色复杂瞧着小鱼仙倌。

小鱼仙倌面上初见爹爹的几分波动之色却在爹爹的严厉注视下慢慢沉淀下来，化作一片坦然，开口道：

润玉“润玉不知仙上何时来的，但想必听闻了些许我与锦觅仙子的对话……”

顿了顿，片刻却似乎下了个决断，一撩衣摆，郑重对水神爹爹跪下：

润玉“润玉在此向仙上请罪。”

爹爹清澈的眼睛直视小鱼仙倌，变幻莫测，半晌后开口：

水神洛霖“不知夜神何罪之有？本神到是愿闻其详。”

润玉“润玉大罪，润玉在背负父帝与仙上为润玉订立的婚约却对觅儿动了凡情！润玉虽非大贤大圣之人，然则亦不齿三心二意之言行，我既倾心觅儿并幸得觅儿倾心，便只能将心赋予她一人，日后断然不能再与他人成婚，势必违逆与仙上长女之婚约，润玉自知罪无可恕，请仙上责罚！”

水神爹爹嘴角一沉：

水神洛霖“夜神可知若违此约有何代价？”

小鱼仙倌脊梁直起，抬头望向我，脉脉一笑：

润玉“无非削神籍、贬下界！若能与锦觅仙子相守，放却浮华天神之位又何如？”

爹爹面上神色千回百转：

水神洛霖“下界凡人命如沧海一粟，区区几十年白驹过隙却历生、老、病、死之苦，为了锦觅，夜神不惧？”

小鱼仙倌眸似北斗星辰，万年示北、不移不转，抿唇道：

润玉“润玉心之所向，虽九死其犹未悔！”

爹爹似为所撼，面色凝重深深瞧了小鱼仙倌一眼：

水神洛霖“好！今日夜神之言本神记下了！”

继而，回转身对我道：

水神洛霖“走吧，锦觅仙子。”

水神爹爹携了我前往天帝所在之九霄云殿，将小鱼仙倌撇于北天门外。飞过一片金芒霞光，隔着连绵起伏的云彩我回头看了一眼小鱼仙倌，但见他仍跪在那片如火如荼的晚霞之中，魇兽正用头颈低低蹭着他的手背，不知是否我的错觉，竟觉得那身湖蓝的背影好似一弯迷失在清泉里的月亮，孤寂却忧伤。

刚至九霄云殿门外，便闻一阵钟鼓琴瑟之音，看门仙侍拂尘一摆唱喏：

小仙侍“水神仙上到。”

太微“快快请来。”

殿内传来爽朗一笑，声如洪钟，应是天帝。

水神爹爹携了我一前一后步入殿中，殿心之中有一司乐的仙倌正背对我们铮铮奏乐，周遭两溜紫檀几案旁诸仙济济一堂，想来正在赏琴。

太微“水神来得正好，素闻水神通音律，今日本座得了只崖琴，正好请水神品评一二……”

天帝一派兴致盎然。

左侧殿首天后嘴角噙笑一眼望来，瞧见我后眼尾一勾，生生将脸拉得飞流直下三千尺。

殿中诸神，除却背对殿门操琴的乐司，无一不将眼光纠结在我面上，礼数甚欠。

太微“洛霖今日可是有要事相商？莫如各位仙僚先行散去，改日再宴诸位一享天籁。”

水神洛霖“且慢！”

水神爹爹挥手一抬制止了正准备告去的神仙们，盯牢天帝，墨色凝固的双眸像要洞穿所有，天帝面色闪烁。

水神洛霖“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位来自花界的少主锦觅仙子乃是我与梓芬之女，今日来此不过是要介绍给众位仙家认识。”

凤凰眼中光彩流转，眨眼之间，春暖花开、万物复苏。我素来晓得他喜怒无常，十分习以为常，不屑深究到底怎么他忽地又高兴了。殿中诸仙诡异肃静了片刻，本借余光偷瞧我的神仙现下皆名正言顺地瞪着我看。

天后吃惊过后有忐忑稍纵即逝，突然脱口一笑道：

荼姚“水神莫不是弄错了，虽说与先花神有几分神似，就说是水神与花神之女，未免荒天下之大谬。水神说是与不是呢？”

一语惊醒众仙人，纷纷点头称疑，太白金星眉毛胡子一把白，作高深状抖了抖，关切与爹爹道：

太白金星“天后所言有理，仙上可莫要认错了。”

爹爹暖暖握了我的手，冷然瞧着天帝天后：

水神洛霖“不劳天后挂心，若非人心险恶，梓芬又何须自锦觅诞生起便施术压制她的真身灵力！”

爹爹寒声又道：

水神洛霖“天帝可知当年花神因何仙去？”

天帝一楞，咳了两咳阻止爹爹继续说下去。

小仙侍夜神大殿下到。”

就见小鱼仙倌不疾不徐步入殿来，带过一阵湖水般的夜风在我身旁站定，就见众仙的目光齐齐的从我的身上挪到了小鱼仙倌身上。

润玉“润玉见过父帝，见过天后。见过水神仙上。”

目光淡淡擦过我，泛起一圈静默的涟漪又迅速消散而去。

天后本来拧眉抿唇面色紧张，似乎生恐爹爹说出对她不利的话，顿时松了口气，似乎从未如此高兴见到小鱼仙倌，和蔼道：

荼姚“大殿下不必多礼。”

旭凤“明日辰时，留梓池畔，等我。”

耳旁传来低低的命令，声音口气熟悉得紧，我一惊，抬头，凤凰一双细长眼正盯着我，原来是他密语传音于我，不晓得这厮要做什么。

润玉“润玉来的迟些不知父帝和水神仙上在谈论什么事情，可是与润玉有关？”

天帝看了看小鱼仙倌又瞧了瞧我：

太微“哈哈哈，当然与你有关，这锦觅仙子便是水神长女，也就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满目不可置信，似惊似喜似释然，神色轮番交替，自我认识小鱼仙倌以来，从不曾见他情绪似今日这般起伏波动过。爹爹眉头一皱，审慎看了眼小鱼仙倌，小鱼仙倌澄澈的双眼却不避讳直直看向我，眼底有什么满得近乎要溢出来，唇角勾着一抹清隽的笑，丝丝入扣。投桃报李，我亦朝他笑了笑。

小鱼仙倌向我索要凤翎，我便将凤翎交与了他，就见小鱼仙倌回身淡然道：

润玉“前几日听闻火神偶游凡尘遗落了寰谛凤翎，不想竟被锦觅错拾，现下正好完璧归赵。”

这小鱼仙倌今日怎么睁眼说瞎话了？这凤翎不是凤凰当他面亲手送给我的吗？我正待开口询问，天后却急忙接道：

荼姚“幸而尚在，可巧，可巧。”

太白金星“今日正是吉日，水神得女归，夜神得妻正，火神失物返，真真可喜可贺！三喜临门！”

在一片迭声恭贺之中凤凰自座上起身，一步一步走至我面前，低头看着自小鱼仙倌手中拿过的凤翎，羽毛一般轻轻一笑，又将凤翎放入我的手心，

旭凤“送出之物焉有收回之理……况，我遗失在锦觅仙子之处的又何止这区区一支凤翎？如若要归还，还请一并送返，不然……便索性一样也莫还……”

凤凰遗失在我身上的不止这一支凤翎？

我懵逼了，我从来不曾拿过凤凰的东西，只有这凤翎，，小气的凤凰吃我的喝我的居然还要讹我，亏的我记性好，不然就被他狂了去。果然是歹竹出不了好笋，老胡说的太对了，我连忙将凤翎丢给凤凰告诉他我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