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少年恢复意识时,只感到光线瞬间亮了,不由得眯了眯眼,再微微睁开。
天上皎洁明月不复,冷风透过窗棂吹入,屋内温暖如春,屋外鹅毛大雪。
强忍着腿部的疼痛,少年缓缓坐起来,随即便看见软榻上熟睡的太史令。
年轻太史令的衣袍满是血色污渍,即便累得睡着了,那双好看的眉头依然皱着。这一切在少年眼中却极为突兀。
“太…咳咳!”欲开口叫醒眼前之人,少年便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沙哑了。咽喉中涌上苦涩的血腥味,着实令他难受。
半梦半醒之间听到声响,太史令便醒了。
“嗯…小鹤之?”太史令抬起温柔的桃花眼,里面却布满血丝。此刻透出的莫名欣喜,势头形如要扑上前抱住少年一般。
少年有些后怕,无奈身子动弹不得,稍稍一动便是深入骨髓般的痛彻心扉。
“我这是…从鬼门关回来了?”少年的双目不悲不喜,只抬手轻轻掀开丝绸棉被,不顾寒意钻入,看向自己缠满白布的双腿。
“我跟阎王爷抢了一夜人,可把我累坏了。”太史令揉了揉酸胀的肩膀,动作迟缓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闻言,少年单薄的身子微微一颤,眼底泛起层层涟漪,“你救了我?”
“嗯哼!”年轻太史令颇有得意地点了点头,旋即收起笑颜,正色道,“若是再晚上一时辰,你的腿可就作废了呢。”
这么严重?少年紧蹙双眉,垂头抿唇不语。
忽然感到面上一股湿热,少年诧异地抬起头。只见眼前的男子笑着,边浸湿手帕,随即又拧干,动作轻柔地在少年脸上擦拭,举手投足都是小心翼翼。
“这是和了甘松的皂角水,昨儿在台前泡了一夜,便拿来给你洗脸了。”太史令浅浅笑道。
少年有些不情愿地想撇过头,但捕捉到太史令无比关怀的目光时,他尚且能极力克制住撇开的念头。
“我只是腿受伤了,手又没断。”待太史令命人端走皂角水,少年愤愤不平地说着。
说到后面,声音不觉间小了下去,小到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听不见。
“臭小子,你以为我愿意服侍你?皇上一宿没合眼,还不是天亮便急匆匆地去上早朝了?”太史令抱怨着,打了个哈欠,“太过分了…居然让我收拾烂摊子…”
少年再度静默不语,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我可没闲时间管你了,让白染来吧。”年轻太史令坏笑着,逃也似的离开了屋内。
于是,该是顺理成章,这个沉重的担子落在了白染身上。
少年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这样,给谁都是个拖累吧?
转而视线寻向东风处,窗外飘起了柳絮般的雪,纷纷扬扬洒在台前。大雪纷飞,目及之处皆是白色。
“一夜之间…竟下雪了呢…”少年隐隐感到有什么东西要来,却始终想不通透。
更是孤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