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妈妈给淮笙打来了电话。
淮笙妈妈淮笙你该多买些裙子，都那么大人了，也该有点女孩子的样子了。
妈妈说这些话的语气和淮笙以前不准她和朋友们周末一起去逛街买衣服时一模一样。淮笙当时的同学朋友很会穿衣打扮，曾经邀请淮笙周末和她起去买漂亮的小裙子，妈妈听说后态度决绝，
淮笙妈妈要读书的女孩子那么讲究打扮干什么?我看你同桌就流里流气的。
那时她觉得妈妈是对的。在想象中遥远而明亮的未来面前，淮笙选择用几次深呼吸按捺住那点不安分的想法，端坐在课桌面前，将自己深深地埋进试卷的油墨气当中。她告诉自己，这才是正经事。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对少年人而言，正经，是无趣的同义词。
就这样，她平淡寡味地度着了自己的无趣的学习生活，直到转学到了新的高中，继续平淡寡味地生活。奇怪的是，转学之后，淮笙的心不曾被花花绿绿的裙子撩拨过分毫。她依旧每天穿着休闲的运动装，素面朝天地往返于教学楼和宿舍之间。
而现在淮笙在思考刚刚电话里妈妈所说的“女孩子该有的样子”。
女孩子的样子”“流里流气”。妈妈像是故事里一手执矛一手执盾的商人，淮笙则是一个十多年的老顾客，无条件的信任在这场“矛盾”的叫卖中土崩瓦解，她的怒气升腾而起。谁都可以说她，除了妈妈。
淮笙忘记了自己冲妈妈吼了什么，只知道挂了电话后胸口仍旧剧烈起伏着。
摊开的书页上的字在眼前飘，淮笙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她想起来了，只有自己冲妈妈吼的话。
淮笙妈，你总是这样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高中不让我打扮现在又让我打扮，你能不能问问我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刚打完耳洞的报复性快感已经消失，淮笙开始有些愧疚。电话那头的妈妈，被自已吼完之后一定蒙住了吧?
心口一阵郁结，淮笙想找个人聊聊这件事。她掩上宿舍门，决定到外面给朝灯打电话。
朝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慌乱，背景音一片嘈杂。
淮笙朝灯，你在外面吗？
朝灯嗯……在外面吃饭
淮笙和女孩子？
朝灯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又说道，
朝灯我现在不太方便，吃完饭再给你打电话。
淮笙抢在朝灯挂断之前叫出声，
淮笙不用了！
耳垂处又尖锐地疼了起来，她抓紧的衣角，再重复了一遍。
淮笙不用了，我的意思是说，我也没什么要紧事。
说完，淮笙便把电话挂掉。
的确不是什么要紧事，对朝灯来说，自己也不算一个要紧的人吧。
先前和朝灯的谈话中从未流露出他有喜欢的女孩子的蛛丝马迹，今天随口一问，对方的肯定答复似乎在向淮笙昭示着他们这段友情的结局。她的脑海中都已经出现淮笙牵着一个陌生女孩子的手越跑越远，留下她一个人在原地的画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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