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死撑着身子,微咸的汗珠从苍白的脸上滴下。他的手捂住腰腹处,躲进不远处的草丛里。草丛后是一条幽深狭隘的巷子,王一博靠着墙,脱力地跌坐在地。
他掌心捂着的伤口撕扯得厉害,墨绿的军装的腰腹处被染成深色。王一博清楚地知道,再这样下去,他会死。
他恭恭敬敬的解开军服,费劲力气在地面上刨开一个小坑,把军服放进去,再掩盖好。王一博绝望地靠在冰凉的墙角,心里的绝望几乎要溢出来。
地面的沙土轻轻地飘扬起来——那是女子的绣花鞋踏过沙石的声音。王一博大喜过望,勉强的睁开沉重的眼皮,却最终只能看到那人瓷白的下半张脸。王一博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沙哑至极。
王一博救救我……
那是王少将第一次求人。不过二十岁,有着倨傲心性、意气风发的少年却一点不觉得难堪,那人身上极淡极清的香气就算隔着一点距离也能让王一博闻到。那种味道是他从灵魂透到骨子里的熟悉。
墨年的爷爷奶奶年轻的时候是王孙贵胄的先生,墨年从小跟着他们学规矩,被养在深闺里。虽说因为父亲是抵御异族的大将军,母亲是富甲一方的商人,墨年的心理素质也被培养得不错,却仍然被眼前的一幕吓得不轻。
——一个满脸血污却犹可以看见气度的美貌男子捂着腰腹,倒在血泊里,眉头紧皱。
墨年往四处望,发现自己身边的丫鬟已经被吓得魂都飘了。她强压着心底的慌乱,皱着眉头吩咐。
墨年梨花,把那人扶起来,带去母亲的医馆里,找最好的医生。
墨年记住,谨慎点,不要引人注目。
墨年解开自己身上的白绒披风,盖住那人满是血迹的身体。
墨年我去给他找些衣物。
等王一博醒来,已经过了七天。他一醒来就因为眼睛太久未见阳光而被刺激得立刻紧闭。
墨年醒了?
墨年梨花,把他扶起来。
王一博艰难地睁开眼,就看到裹着大红披风的墨年乖乖地坐在木桌边,她低垂着眉眼,手中捧着一盏茶。大红色的披风衬得她的脸越发白得病态。
墨年公子。
王一博一怔,自中央集权制结束后,已经无人如此喊过他。只能偶尔在那些已经上了年纪的老人嘴里听到。
墨年可还记得自身身份?年方几何?家住何方?父母身份?
现在他的伤太重,而其余的军阀一定还没有打消刺杀他的念头,现在看来,呆在这个小姑娘身边也许比回自己的地盘要安全。王一博平静地做着分析。
他眼里的锐利和警惕只保留了一瞬,下一秒神情就变得茫然。他掩去眉眼里的锋利,弯了弯眸子,里面细碎的光亮得惊人。
王一博你是谁呀?
王一博你知道我是谁吗?
墨年喝茶的动作一滞,蓦然抬起头,却发现那人歪着头,笑得天真烂漫,像是未染尘埃的白纸。王一博嘴边笑出括弧,两个字在他舌尖打了个转,轻飘飘地扩散到空气里。
王一博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