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说完便未多做停留的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青苡和容溪两个人,青苡倒是成了不知所措的那一个。
自从遇到容溪以来,他总是一副安静平和的的表情,许久不见他开口,让青苡不由得紧张起来。
“容溪,不出去看看吗?”会是谁呢?你认得吗?又或许是你的亲人……想到这里,青苡失声,自己与容溪相处下来以为他无依无靠,难道,却真是他的亲人寻来,要将他带走么?
容溪看着青苡突然垮下来的脸却笑了,浅浅的梨窝好看的显现出来,神色中透着一股释然。
“好,你在这里等我。”说罢他便放下碗筷向厅外走去,侍女就在门口处候着,看着容溪出来,便引着他向府外走去。
“容……”溪这个字还没说出口,容溪已然走出了她的视线,留青苡一个人回味他适才的神色,心想那莫不是他知道家人来寻他后松了一口气般的释然?
那便是要跟他们离开的意思了吗?
……
这样想着,青苡心中愈发惴惴不安。
患得患失的压抑感让青苡待在原地有些喘不过气来,还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起身往府门外走去。
这样的不安青苡也没来得及给自己一个解释。
等她来到门口时,容溪正背对着她在不远处与一个模样同样不大的女孩说着话。距离有些远,青苡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却在恍惚间看到那女孩忽的抬头警惕的瞥了自己一眼,像是早就知道她会出现一般,敌意满满的样子,青苡哑然。
……
“哥哥,你滞留长安城的时日已经远远超出了当年你交代好的时间,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看着青苡好端端的站在不远处,女孩的声音里盛满担忧,稚气未脱又不减精伶,与容溪给人的感觉十分相似又相去甚远。
她是容溪的妹妹,雾澜珊。
“珊儿,我改不了命”当年他离开南戚时,妹妹尤未出生,所以容溪对眼前人相当陌生,但是他并不怀疑她的身份,她颈上独有的月人红色月亮胎记足以证明。
“哥哥,莫非你真的……”雾澜珊有些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她从未曾与哥哥见过面,哥哥的事她也只是从阿父的口中提起,所以她是偷偷跑来的,事关南戚与哥哥的性命,她放不下。
“娘亲当年以生命为代价要生下你,就是怕我当真敌不过命运,所以你不该来,就算我回不去,也还有你继任护国师。”容溪说这话时,有些心痛的闭上了眼睛。
“不会的,澜珊已经失去了阿娘,定然不会也让哥哥平白死在那女人的手上。”雾澜珊想起用性命换来自己活的娘亲,再看向哥哥身后不远处那个女人,蓝色的眼睛里迅速凝满了寒光。
容溪叹了口气,声音依然很轻“珊儿,你还小,你不懂的。莫要插手,速速回去。”
闻言,雾澜珊错愕的抬眼去看容溪,想看出些什么,却从哥哥的眼睛里除了平静再也看不出别的什么,沉默了有一会,才听雾澜珊压抑般的说了句:“哥哥,你才不懂!”
她没有再听容溪继续说什么,随即转身飞快的跑开了,只留下满脸忧色的容溪——
他并不担心雾澜珊的安全,因为她会巫术,整个大启能伤她的估计也不会有几个,他是担心青苡。
知道她就在身后不远处,容溪调整一下表情,回头时已经是常色。
看着容溪平静的向自己走来,青苡仍未觉得心安,适才看着那女孩转身飞快的离开时,心中一时窃喜与担忧掺杂着,迫不及待的出声:
“容溪,怎么了?”
“家中已无事牵挂,”青苡听到容溪这样说,“我自然是留下来陪你。”
我自然是留下来陪你。青苡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满心的酸楚终于崩溃,泪水不受控的一点一点落下来,勾勒在她的衣襟上,嘴唇颤抖着抬眸,看着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她泣不成声。
“容……溪,对不起我太自私了……当我知道是你的家人来找你的时候,我竟然希望你为了我……留下来……”是了,尽管那女孩刻意掩饰过,可当她看到那女孩有着与容溪一样的蓝色眼眸时,她不住的慌。
多日以来的倾心相伴,他早已成为了她生命里的一部分,他伶仃缺爱,她又何尝不是。
可是他才只是一个九岁的南戚少年,每每念及此,她也只好按下自己心中尚无头绪的异动。何况,他似也一直将她拒之门外着——
只许她站在亲人立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