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衡看着棋颜一点一点变苍白的脸色,没有再说什么,
只见他轻轻地推开门,缓缓步入殿中,嘴角扯上一抹苦笑.
好姑娘,为什么你总是要这么倔强呢?倔强得这儿让人
心疼呢?
你为什么不明白呢?师父不是不觉你,而是不能爱。你有没有想
过,你对师父的并不是爱,你只是没有遇到更好的人,你只是大依赖
我了,只是依赖我而已。
只是依赖而已...
到最后,他不知道是想说服九歌,还是在说服自己.
行至床边,看着那睡着的女子,忽然顿住,因为那昏睡的
女子不知何时醒了,正无波无澜的看着他,他恢复满脸的冷漠,不说一
句话
“又欠了你一次——”九歌苦笑
棋颜叹了口气,淡声道:“还疼吗?”
九歌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苦笑了一声,就势扑入棋颜怀里,嗅着
那熟息的气息,嘶哑着声音冷笑道:“师父当初到浩渺城那日,子
君便想,师父要是死了该有多好,这样子君便可以无所顾忌地做自
已喜欢的事,可以好好地对自己好,可以在余生看见春光,花灯,无穷无
尽的彼岸花海......看见世间美好的一切时都不用再想起师父,那样
该有多好?”
她怔怔地说出这段话,日光定在他身上,声音愈发凄凉:“可是,
怎么会这样呢?棋子墨,你是喜欢我的,对吧!”
数十年的心意被一朝说破,棋颜身体明显一僵,却出乎意料地平
静,面色淡淡,缓缓笑道:“你可知我大你多少?
“你在我眼里,只是一个孩子,”
“孩子?”
九歌忽然低身上前,猛的吻住他的唇,她的吻汹涌而霸道,像
拼尽了她所有的力气,绝望而哀伤。她的唇瓣薄凉如雪,贴着他,仿
佛没有一丝温度,让他忽然想起了两人差点葬身在冰原谷那日,
寒冷而哀伤.
待他反应过来,才猛的推开她
在推开她的时候,他看到了她脸上深深的绝望
九歌没有哭,忽然咳嗽起来,忙用手捂
住口,但血还是大滴大滴从手中溢出来,在床上红得触目惊心,
刺得棋颜眼睛生疼。
[九重宫]
冷玉回到宫内,是在黄昏。
当她行至梨亭,便遇见了西舞,西舞见她神色慌张,不由心生怀疑,但
却是冷玉先顿住了脚步,冷笑道:“三姐又在作诗?”
西舞放下手中的笔,看着她,眸色盈盈,温声道:“你此行,
是去做甚?”
冷无脸色微变,但片刻又恢复了面目冰霜,道:”天命曾言,凰女降世,
难到三姐便是什么都不在乎么?”她的话语总是带着一股默名的阴险狠厉,
就算是笑着,给人的感觉都是压抑的。
西舞却只是平静的看着她,半响才叹道:“那些我都是不在乎的,”
冷玉冷笑更甚:”不在乎?三姐当真是心大啊。“西舞伤佛听不出是
嘲讽,嘴角总是挂着抹淡笑:“我劝你也不要打什么歪主意,凰女
命格,天命所定,要是随意更改,出了乱子便是父王也担不下来的,
冷王听她这儿说,自觉无趣,转身欲走,但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
又顿住,“三姐的不在意,换回的是什么?你万事以父王为先,以罗刹为先,
可终究还不是斯人已逝,再不相逢."
闻此言,西舞拾笔的手又猛然顿住,心内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就像一
把锋利无比的刀,一刀一刀刻在她的胸口,差点心脏俩止跳动。
故人已逝,再不相逢,
西舞脸色苍白,恍惚的说:“他是为四海八荒而死。”
“四海八荒,三姐到现在还是在骗自己,什么四海八荒,这四海八荒是谁的天
下?他当年是怎么死的,难到三姐真的可以忘得一干二净么?若是他知道三姐
如此,三姐还会活得如此心安理得么?“
冷玉脸上闪现一抹不易象觉的情绪,但很快又随风一同散开了去,看着脸色越
来越白的西舞,冷王只感觉说不出的凄凉绝望,果真是往事易逝,故人散
场.
多久了,到底是多久了,西舞自己都不知道.
原本她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那对那些事早已忘怀了,可是当那个人的影子再
次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才发现,多年来,她只是把他隐藏到了自己心底最
深的角落,不理会,不承认,并不代表不在乎
花梨木
看着这笔墨渲染的梨亭,她几乎都要忘了它的由来.
风扶雪亭梨花起,书墨三行故人意
古木不知千万言,一舞倾城画中仙.
书千言...
那个名字,折磨了她一生的人,怎么会忘记,怎么舍得忘记。
她抬起头,见冷玉不和何时已离开了,她仰天长呼了一口气,往回
走,单薄的影子仿伸随时要散在风里。
归音谷
“棋颜,对此你没什么想说吗?”苏衡问道,大堂里只剩下两个人,棋颜抿紧了嘴唇,不发一言,
他觉九歌一次一次伤重,苏衡有些恼火,没好气地对棋颜说,“你是罗刹
万人敬仰的神尊没错,可九歌为你付出如此多,难到你就真的无动于衷么?“
待他讲完之后,棋颜没有看他,只是自顾自的说:“你真的想知道原因么?”概颜吸了口气:“讷,好吧!”说里,站了起来,深呼了一口气,轻念了
决,白光从他身上散出,但片刻又不见了。
“看明白了么?“棋颜无动于衷,没有一丝情绪,像是在说一件不相干的事
怎么会这样,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你的修为...?”苏衡深吸了一口冷气,不
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事,看那根颜身上微薄的仙气,这……
“你看到的事没有错,我是没剩下多少修为了,“棋颜的语气一如既住的平静,
甚至比平时还要冷静上许多,看着满眼不可置信的苏衡,苏衡闭了闭眼,才松开紧锁的眉
大,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棋颜负手而立,背对着他,消瘦的身影伤佛随时要散在空中,声音里不带
一丝情绪:“救阿曦之后就开始了:”顿了顿,继而道:“不过是近日
重些罢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浩渺城发生的事么?”
“那时,我确定在浩沙城出了些状况。也就是这一次,才警醒了我一些事。”
风吹进来,将血色的曼珠沙华一片一片的吹开,像是被撕扯开的伤口,透着绝望的华美。
“你真的相信那所谓的诅咒么?”,苏衡咂了咂舌,回想着刚才的话。
心里却是凉了半载.
罗刹五尊本就是天地孕育而生,应当无情无爱
情动则已,魂归三途河
神形俱灭,生生相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