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到——”
“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雍容华贵，后宫之主的威严总是不由自主地使人感到压迫。“平身。”
“谢娘娘。”
皇后笑着坐下，“今日来的都是本宫熟悉之人了，诸位也不必因这是皇宫而顾忌，吃好玩好便是。”她扫视一圈，目光停留在季昱珩身上。
“这便是昱珩？”
季昱珩连忙起身，拱手道：“见过娘娘。”“是个好孩子，你这些年在外面受苦了。晟亭，晟轩，你们做主人的要照顾好客人。”
尚苓思听得直皱眉头。季昱珩分明是回自己的家，怎么变成了季家的客人？她知道皇后与如今的季家有姻亲关系，却没想到会在众人面前针对季昱珩。
“娘娘放心，堂兄好不容易到来，我们做主人的自然会热情招待的。”这两人来之前也是得了季楚德的吩咐，要给季昱珩一个下马威。季昱珩一回来便得到老夫人的疼爱重视，让两兄弟本就不满，如今有了机会，当然乐意效劳。
惠雅曦也得了惠婉茹的交代，要在季昱珩面前留下好印象。“两位表兄说笑了，堂兄与我们本就是一家人，何来主客之分呢？”她笑盈盈地看着季昱珩，奈何季昱珩并未抬头看她。
皇后有些不悦，“这是谁家的姑娘？”
“回娘娘，这是季家的表小姐，是季夫人的侄女。”
表小姐，并不是什么很高的地位。皇后轻笑一声，并未理睬。
尚苓思静静看着，内心却好笑，这位惠姑娘想着讨好季昱珩，却忘了自己的身份是否有资格回皇后的话，白白惹人笑话，也没得到季昱珩的感激。
段数不高。
惠雅曦讪讪地坐下，同席的官家小姐已忍不住对她指指点点。她自知逾越，索性闭口不言。
“多谢娘娘关心，我既是季家的子孙，回来了，自当承担起责任。”
年轻人不卑不亢，彬彬有礼，很讨那些官家夫人的喜欢。
“只是不知道这么好的孩子，可有亲事了？”皇后心中了然，施施然抛出问题。
“昱珩想先立业后成家。”
尚苓思悄悄观察着少女们的表情，见他这样回答，不知多少少女心碎。他可以等到功业已成再娶妻，这些大家闺秀却等不及。
真是好狠的心，尚苓思腹诽。
季昱珩回答完问题，走回座位坐下。他似有意若无意地看了尚苓思一眼，微微勾起唇角。
“还是说，季公子已有心上人？”
皇后笑盈盈看着季昱珩，尚苓思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却是面无表情。
“娘娘说笑了。”
皇后摆摆手示意他退下，“好了，大家自在些。”
“母后，咱们的老规矩，新人要展示才艺的。”唐依灵甜笑道。皇后慈爱地看着她，“新人？那就只有尚家的两位小姐了。”
宫中规矩本是及笄后的女子才能参加宫宴，尚苓思刚刚及笄，尚苓妙虽未及笄但得了邀请。从前她们二人也甚少参加宴会，一是身份，二是不爱出风头。
尚鸣乔担心地朝她们看过来，尚苓思笑着点点头让他放心。
“回皇后娘娘，我们姐妹二人才疏学浅，登不得大雅之堂。”
“尚家的女儿怎会才疏学浅呢，你们不必谦虚了。姐姐，你说呢？”
尚苓雅自然知道她的两个妹妹有多少本事，往年新人表演节目，若是家世好些还罢了，若是庶女或是家世差些，免不了一番明里暗里的嘲笑。她不想让两个妹妹也被人中伤。
“她们两个确实才艺平平，妹妹也别为难她们了。”
唐依灵不依不饶，“姐姐是想把两个妹妹藏着，不叫别人瞧吗？若是在座的哪位公子看上了两位妹妹，不是成就了一段佳话吗？”
尚苓雅隐有怒色，皇后见状，淡淡说道：“依灵说的有理，那就请你们上前吧。”
皇后娘娘发了话，尚苓雅就算再不满也只得忍耐。
“是。”
尚苓思与尚苓妙交换了眼神，行礼说道：“那苓思就献舞一支，由苓妙奏琴。”
“好。”
“那请容苓思换上舞衣。”
有曼妙女子，清颜白衫，青丝墨染，彩扇飘逸，若仙若灵，水的精灵般仿佛从梦境中走来。女子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扇子合拢握起，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健。乐声清泠于耳畔，手中折扇如妙笔如丝弦，转、甩、开、合、拧、圆、曲，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
季昱珩的目光紧紧追随着起舞的身影，他从未见过尚苓思跳舞。她没有穿她喜欢的红衣，若是红衣……一定比现在还要动人。
那样美丽的她，还是不要让这么多人看到。
尚苓妙琴艺精湛，琴声悠扬，如高山，如流水，潺潺铮铮，听者就像在欣赏大自然最美的风景，使人心旷神怡。认真弹琴的少女，虽称不上绝色，但楚楚动人。
尚家双姝自此名动京城。
一曲作罢，尚苓思额头上冒出细汗，她抬手轻轻抹去，却是撩人的风情。皇后微微皱眉，似是不满。
尚苓雅满意地看着两个妹妹，今日二人的惊艳表现，定会流传整个京城。
“都说是姐姐谦虚了，你看她们表现得多好啊。”唐依灵心中虽不甘，笑容依然如沐春风。
尚苓雅笑看她一眼，并未应答。
“很好，赏。”
“多谢娘娘。”
宴会散去，尚苓妙才松了口气，小声笑着说：“终于结束了。但是二姐你今天跳的真好。”
“你也是啊。”尚苓思握住她的手。
“只是你已经与高家定亲了，不然今日过后向你提亲的人就要踏破门槛了。”
“胡说些什么。”
尚鸣乔也宠溺地看着妹妹。
“尚小姐。”
尚苓思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走来的季昱珩。她突然有些恍惚，这个男人真的是从前那个温和谦逊的郁衡吗？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可是身上的气质为何相去甚远呢？
“哥哥，苓妙，你们先走。”
“二姐？”
尚苓妙不解，尚苓思冲她点点头，“我有分寸，你们先回去。”
尚鸣乔不放心，但尚苓妙还是将他拉走了。
“好吧。”
季昱珩也不顾周边人的目光，径直拉起尚苓思的手。“你干什么？”
“跟我走。”
马夫牵着马走来，季昱珩将尚苓思一把抱起放在马上，自己飞跨上马，奔驰离去。他将尚苓思护在怀中，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揽着尚苓思的腰。
“你要带我去哪？”
“我带你去认清你自己的心。”
腰间的手越来越紧，尚苓思有些喘不上气，微微挣脱他的怀抱。“你这样大家都看到了，本来就有不太好的流言，你岂不是火上浇油啊？”
“何必在意别人？难道你真的心甘情愿嫁给高杨？你又不喜欢他。”
“我就嫁给他，你能把我怎么样？”尚苓思不服气地小声嘟囔。季昱珩听得一清二楚，忍俊不禁，微微弯腰在她耳边轻呼一口气，满意地看着某人迅速红起来的脸颊。
马在一片草地上停下，季昱珩先跳下马，转身向尚苓思伸出手。
“不需要。”
尚苓思轻轻一跃，落在地上。裙袂随风飘起，迷乱了季昱珩的眼眸。“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找到的？”
“这是我偶然发现的。以前读书读累了就到这里来放松一下。我家原来就在这里。”季昱珩拉住她的手，向前走去。尚苓思微微挣扎，却被握得更紧。她嘴角翘起，低头不语。
草地上开满了野花，姹紫嫣红，尚苓思在宴会上积攒的不满情绪也释放了不少。
“苓思，我要向你道歉。”
季昱珩突然停下脚步，面对着她。
“啊？”
“我对你说的话，不是真心的。我看到你和他走在一起，我……我心里不舒服，才会和你赌气。”
尚苓思心里一点点被喜悦填满，却故作无知。
“我当时也是迫于无奈，我必须得回到季家，所以我才说了那些话。我不想让你嫁给高杨，我想等我拿回家主的位置，就风风光光地娶你。我看到你被打，我其实很心疼，可我必须狠下心才行。”
“苓思，你能不能原谅我？”
季昱珩突然感觉心情舒畅，隐瞒与秘密如鲠在喉，让他无数次在梦里见到那双失落又怨恨的眼睛。他此刻更害怕，害怕她不会原谅自己。
“我不怪你。”
少女突然上前，用手圈住他的腰，贴在他胸口。“我也不想嫁给他，我是为了和你赌气。你走了之后，我很难过，我每天都不敢让自己闲下来，我会抑制不住地想你。”
季昱珩迅速反应过来，回抱住了她。
尚苓思拱了拱头，“可是我们已经定了亲，尚家不可能为了我得罪高家。”
季昱珩看着她认真的眼神，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说：“别担心，这些交给我。我已经和高杨有了约定，让你自己做选择。你若是选择了我，他也只能愿赌服输。”
“你们什么时候有的约定？”
“就是……遇见你的那天。”季昱珩揽着她坐下，尚苓思自然地靠着他。
“好，我相信你。我也会去找高杨道歉的，毕竟我原本答应了他，现在却要反悔。我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
季昱珩，你知不知道，高杨他真的很好，可他不是你。
我可以嫁给他平淡地过一生，扮演好一个妻子的角色，可我不能爱他。
季昱珩低头凑了上去，轻轻吻住她。唇瓣蜜桃般柔软香甜，唇齿间都是少女的清香。尚苓思慢慢闭上眼，小心翼翼地回应。
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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