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妾

回到凤鸣轩，凤姨娘面无表情地坐上美人榻。尚鸣乔和尚苓思乖乖坐在一旁，只有尚奇讪讪地站在门口。若是教那些官员瞧见必定是大跌眼镜，尚奇素日是多么严肃之人，竟会站在门口，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老爷站在那做什么？若是传出去，外面定要骂我仗着宠爱作威作福。”凤姨娘柳眉一挑，似笑非笑地说。

尚奇连忙小步跑了进来，尚苓思低着头憋笑。“你们俩先出去，爹有话和娘说。”

“是。”尚鸣乔牵起妹妹的手，稳步走了出去。

孩子走后，尚奇彻底没了威严，讨好地坐在凤姨娘身边。“瑶儿，别生气了。宋氏是我的正妻，我得给她台阶下。”

“那谁给我们台阶下？她看我们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了。尚奇，你说过会好好保护我们的。这两个孩子出生的时候有多危险你不是不知道，苓思差一点就......”凤姨娘忍不住掩面哭泣，尚奇一阵心疼，将她搂入怀中。

“瑶儿，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对你们好的。你我本是青梅竹马，这正妻之位本也应该是你的，我娶宋氏是逼不得已。我保证不会再让你们受一点委屈。”

“那你就得担上一个宠妾灭妻的坏名声了。”

凤姨娘哭得梨花带雨，但也并非无半分真情。她曾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与尚奇年少相识，两情相悦。但家道中落之时，她沦落青楼，尚奇考中状元，平步青云，凤瑶自愿离去，只想让尚奇官途平坦些。尚奇娶了大族宋家的嫡长女，她独身一人暗自落泪；尚奇有了掌上明珠尚苓雅，她偷偷绣了不少小孩子的衣服，却无法送出。

再相遇时，尚奇想将她迎回府，以平妻之位。她心高气傲惯了，不愿屈居人下。但奈何两人重逢之日把酒言欢误了事，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只得入了尚府。

“坏名声和你这些年受的委屈相比，又算的了什么呢？”

“若是父亲今日没有来，你该怎么办？”尚鸣乔问。

尚苓思不慌不忙地说：“我当然知道父亲今天会来，不然我也不敢这样顶撞她。不过就算父亲没有来，长姐也会帮我的，”她甜甜一笑，“但是哥哥今天站出来保护我了。”

“你是我妹妹，我当然要保护你。”尚鸣乔伸手抱住她，语气温柔。他稍微长大后才知道能拥有这个妹妹是多么不容易，所以心中更加怜爱。

宋氏将茶杯重重砸到地上，冷笑道：“她还真是吃了豹子胆啊，连嫡母都敢顶撞了！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

尚苓雅无奈叹息，屏退了一众下人，“娘，苓思是什么性子你不是不知道。若不是你平日里对他们母子太过苛刻，她也不会如此。”宋氏被女儿数落，脸色愈加难看，却依旧嘴硬道：“我做得苛刻吗？你去看看别人家的正室是如何收拾侧室的，便晓得我多么慈悲心肠了。”

“大小姐，老爷请您去书房。”

尚苓雅无奈地看了宋氏一眼，心中明白父亲是要借她敲打一下母亲。父亲还是很注重维护妻子的面子的，只是她这位母亲从小被保护得太好，心智单纯，不能理解父亲的苦心。

“父亲。”

“苓雅来了，坐父亲身边。”尚奇笑道。尚苓雅乖乖坐下，“父亲找女儿来，是有何事？”

尚奇和蔼地笑道：“苓雅心中定然明白父亲的用意。”尚苓雅淡然一笑，点点头说：“女儿明白，母亲的行为确实有些过分了。”

“你很好，是个识大体的孩子，没有像你母亲那样，父亲很欣慰。日后你对待那些侧室，万不可如你母亲一般拈酸吃醋。你是尚家的嫡长女，身份尊贵，将来八成是要入宫的，更要懂得宽容忍让，才能长久。”

“女儿懂得。”尚苓雅嘴上应着，心中却悲哀，难道自己将来的命已经被安排好了吗？她只能为了家族利益，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吗？若是她将来的夫君如父亲一般，宠爱侧室而忽略她，她又该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