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

“老爷！凤姨娘难产了！”稳婆慌慌张张地从产房里跑出来，双手沾满鲜红的血。

尚奇猛地一颤，向后倒去。夫人宋氏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能保一个吗？”稳婆点头：“有一个马上就能出来了！”

“那快去，能保一个是一个！”

随着孩子的啼哭，女子原本娇美的脸上尽失血色，双手无力地揪着被子，大口地呼吸着，仿佛要将世间所有的空气都吸进。床边站着一个满脸泪水的小丫鬟，她握住女子的手，哭道：“姨娘，姨娘你不能睡啊！孩子马上就出来了！”

她的血仿佛流不尽，“阿云，你来帮我。”她声音微弱，手上却加了力道。阿云怔住，“姨娘，我......我不会啊！”

“阿云，拜托你了。”

阿云低头咬着下唇，突然伸手一抹泪痕，“我来！”她哆嗦着向前走去，却惊恐地捂住了嘴，稳婆也目瞪口呆。

凤姨娘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下身却一阵剧痛。“姨娘，马上就要出来了！”

是脚踏莲花。

通常这样出生的婴儿都十分危险，极容易窒息死亡。但眼前，婴儿的小脚却顺畅地出来。

“妖怪！妖怪！”稳婆喊叫着跑了出去，阿云彻底愣在原地。尚奇冲了进来，跪倒在凤姨娘床边，紧紧攥着她的手，“瑶儿，瑶儿！我来了！”

凤姨娘却已经昏迷过去，手也渐渐凉下去。

“出来了！出来了！是位小姐！”阿云突然惊喜地大喊起来，手中抱着婴儿。

这是尚丞相今年遇到的最不可思议的事。凤姨娘诞下一对龙凤胎，小公子生的白净清秀，甚是可爱；但这位小姐却是脸色蜡黄，相貌平平。

但这并不妨碍她在京城一举成名。

短短两天之内，尚家二小姐是如何的生命力顽强，如何的相貌丑陋，传遍了整个京城。尚奇和凤瑶都是相貌拔尖之人，生出这样的女儿，颇有些哭笑不得。好在这尚小姐聪颖过人，出生几个月便能口齿清晰地唤出：“爹，娘”，三岁作诗，五岁弹得一手好琴，能骑马射箭，一点不比男儿差。

喜忧参半的尚丞相给孩子取名“苓思”，大公子取名为“鸣乔”。

凤姨娘产后恢复得好，很快便光彩照人，婀娜窈窕，让宋氏嫉妒了许久。

某天，凤姨娘带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散步，迎面撞上宋氏和尚家大小姐尚苓雅。尚苓雅不过八九岁年纪，但容貌秀丽精致，一看便是美人胚子。尚鸣乔兄妹出生前，尚奇只有尚苓雅一个女儿，是悉心呵护教导，培养成了举止端庄，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宋氏从心底里看不起凤姨娘母子，但尚苓雅却对庶出的弟妹颇为疼爱。

“见过夫人，见过大小姐。”

宋氏冷哼了一声，扭过头不说话。尚苓雅见状连忙扶起凤姨娘，温和笑道：“凤姨娘快请起。弟弟妹妹又长高了些。”

尚苓思站在一旁并不说话，只是眼睛直溜溜地盯着冷脸的宋氏。宋氏被她看的难受，忍不住开口呵道：“你盯着我看什么？”

凤姨娘好奇地看过去，只见尚苓思捂着嘴笑了，小脸上绽放出明媚笑容，“母亲不喜欢苓思吗？”她声音清脆明亮，大大咧咧说出众人心知肚明的事，偏偏满是无辜。

尚鸣乔护在妹妹身前，他对宋氏也并无好感。他静静伫立，却挺得笔直，凤姨娘仿佛看到年轻时的尚奇。

“母亲怎会不喜欢苓思？”沉稳的声音传来。尚奇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笑容有些勉强地看向宋氏。身居高位许久，尚奇骨子里已深深浸染权重者的威严。这一眼，是十足的警告。

宋氏一瞬间明白他此刻的不悦，惶恐地低下头去，挤出一抹笑容摸了摸尚苓思的脸颊，颤抖着声音说：“母亲当然喜欢自己的女儿。”

凤姨娘不语，眼中却满是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