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问

　　高云园本是般若修给兰因的住处，姐妹俩一脉相承的爱好，书房必要阔朗才好，可兰因此刻却觉得这屋子还是逼仄得很。

　　她一向严于律己举止自持，行动上自然不会显出坐立难安来。可般若实在太过了解这个妹妹，自然看得出来她的心神不宁。

　　般若其实心中也明白，之前兰因一力作主请来宋谦，为的就是护住府上，可如今那宋谦却有可能是外头盯着缝隙而插入的钉子。

　　般若有心再好好教教兰因，心狠足够了，别处还有的调教。

　　宋谦一进书房就看见之前理事的六女公子沉静地坐在一边，书桌前正在端详方子的却是时常出入宫围的独孤家大女公子。

　　“女公子，寻在下来，是为这药方。”

　　“宋太医痛快的很，明人不说暗话，有劳你解惑这张方子上的用药。”

　　兰因看着般若，她清楚般若虽然对外一向是端严的模样，让人瞧着觉得冷淡高傲，可只要不犯到她手上，说话间还是颇为客气有礼的，如今遣词用语没有失礼之处，语气却凌厉到了极致。

　　宋谦却从容得很，一字一句都解释的清楚，“药方的确是我开的，可两位女公子应该清楚，这张药方二女公子本就不会用得到。”

　　宋谦顿了顿，继续道：“这也是一张盼我开出毒方之人会看到，也想看到的方子。至于原因――女公子应该明白，这朝中，哪家哪户可以说是铁板一块呢？”

　　兰因听明白了，寒声问道：“是谁？为何那么准的知道是你来府上，谁嘱咐的你？”

　　她请宋谦明明就是临时起意，她派去请太医的人在宋谦到达独孤府前，半步都没离开过他。

　　宋谦先答了第二问，“不是嘱咐的我，是嘱咐的所有常来独孤家出诊的太医――独孤家不论哪位公子或女公子请了太医要用药，都想法子让他的病再重上几分，即便是…也无妨。”

　　兰因冷笑，“宇文觉？”

　　宋谦不语，他想保命，也不敢真的害了独孤家的人，他不清楚为何独孤家的人事先没收到丝毫风声，所以用这样迂回的法子让独孤家的人自己发现不对。

　　想来如此，之后回宫也只最多是个医术不精的罪名而已。

　　兰因看他不说话，也不是非要他开口。早就猜了个七七八八，话里是满满寒意：“家父将要回京，这时候府中却出了事。谁是我父亲最大的对头，自然会显得谁的嫌疑就最大。毕竟，忠君爱国的独孤柱国怎么会怀疑自己效忠的陛下会用这种法子挑起他和宇文护的彻底对立，而只会如他所愿怀疑是宇文护命你所为，是吗？”

　　她又冷笑道：“而宋太医你！不想做个注定被舍弃的棋子，所以写了这么个药方子引起我们的注意，对吗？”

　　宋谦沉默，被人家看穿了手段，他还能有何话可说呢。

　　般若就坐在书案后头，不发一言，只是一直冷冷地盯着宋谦。

听着兰因的话说完了，才道：“在我查看药方之前，这方子煮出来的药肯定入不了我二妹的口？宋太医，你这是再拿我妹妹的命来赌回自己的命。你以为，我会觉得你的性命有资格同我妹妹摆在一张赌桌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