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梦南筏视角)
其实若三月没有离开镜中世界,也不会立即死去,可身体会被快速压垮,不需多久便会出现情况。我将期限定在三个月,只是最安全的时期。
我同朴灿烈商议,要不要一同去抢个亲。
他打前阵,我负责后援。当他问到理由时,我理所当然地说
梦南筏你看,我一个女子去抢亲是师出无名
梦南筏可是你去就不同了,作为男人,可以名正言顺地将她抢过来
他看我半响,叹气道
朴灿烈‘名正言顺’这个词,用在这里似乎不大合适
无论如何,抢亲这事虽不是什么好办法,却是眼下唯一的办法
瞧着那百余人的送亲队伍,不知其中有多少侍卫混在里面
若说朴灿烈能以一敌十我还相信,想要以一敌百,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最终,我们决定先跟上队伍,寻找机会将叶疏衣带出来。
第一夜,队伍就宿在寒冷山涧。
山间月色正浓,许久不曾露面的叶疏衣终于下轿。仍是大红喜服,脸上却惨白得无半分血色。
星子撑破夜幕漫出华彩,她长裙曳地向东方迈出几步,那是王城的方向。
一旁的阿箩声音哽咽
阿箩郡主,不如我们遣人知会主上,主上定不舍得让郡主去和亲
这话一听就没什么底气,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又怎么能用来安慰他人
果然,叶疏衣并不答话,只是望着天幕,许久,才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说
叶疏衣你觉得,他会来吗?
他若是想拦,早就该拦下来。可至今还没有动静,要么是前线战事太急,着实没有工夫分神考虑她,要么是默许她和亲之事。
总归,她在他心中,还是可有可无。
夜深露重,山洞的柴火烧得噼啪作响,我抱膝凝着火舌跳跃,心里却十分担忧。
叶疏衣的表现太过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惊,就像即将风沙漫天的炙热大漠,只是在酝酿情绪。
我越发觉得自己看不懂她,遂若有所思道
梦南筏这一行,不知是不是得不偿失
朴灿烈靠在洞壁,将手臂枕在脑后,斜睨着我
朴灿烈你难道不是该庆幸,自己没有生在帝王家?
我想他说这句话太欠揍了,我只得裹紧了裘衣,淡淡道
梦南筏她若是公主,就逃不开这样的命运
梦南筏可她不是,即便边伯贤是帝王,又有什么资格替她做决定?
七日后,山路渐尽,眼前出现大片森林。朴灿烈先一步去前方打探,回来时随手递给我两个包子,垂眸看着仍不紧不慢行着的喜轿。
朴灿烈最多两日就会到达两国边境,此时再不动手,等入了邻国,送亲的侍卫必定再增一倍。只怕到时她就真做了太子妃了
我咬下一口包子,好奇道
梦南筏你怎么知道太子一定会增派侍卫来迎接?
他答非所问,轻轻笑道
朴灿烈你觉得增派守卫,是迎接她?
我不大理解他的意思,万一太子对这柱婚事很不满意。不派人来迎接不说,说不准还会让送亲的队伍回去一大半,到时岂不是更方便下手。
可当晚我便知晓朴灿烈究竟是何意,只因夜里叶疏衣就被人劫走。准确地说,不是被人,而是被狼。
那头雪狼。
我被一声惊呼惊醒,睁眼见朴灿烈衣衫妥帖地立在洞口,若有所思地望着山下的景象。
我也靠过去,只见漆黑夜幕中瞬间燃起数道火把,送亲队伍登时乱成一团。
可雪狼已带着叶疏衣跑出数丈,又专挑陡峭山路,马匹无法通过,侍卫的脚程又慢了一些,雪狼几个跳跃之间,已不见踪影。
我同朴灿烈策马去追,绕进密林时忍不住问他
梦南筏这雪狼,是边伯贤派来的?
他似乎早已料到此番情况,不紧不慢地回我一句
朴灿烈不然,你以为呢?
梦南筏边伯贤既要把叶疏衣带走,当初就不该把她送去和亲。
梦南筏犹豫不决,不像是他的性子。
身后一时静默,半晌,才传来他被冷风割得破碎的声音
朴灿烈或许正是因为在乎,所以才会犹豫不决
想来这段时日是白担忧了,虽然其中的痕迹无法磨灭,但兜兜转转一圈总算又回到原点。
可我又再一次猜错事情走向。
只因本该在邻国国都等着新娘过门的太子却出现在密林深处。
朴灿烈将马放跑,带着我悄然接近。
我以为金钟仁是穿着喜服,到近处才发觉原是寻常衣袍,只是颜色绯红,到底平添了一分阴柔。
雪狼已经不见踪影,只剩边伯贤独站一边,金钟仁半边身子挡在叶疏衣身前,笑容莫测
金钟仁陛下该知已将郡主许给了我,如今出现在这里,是想悔婚?
边伯贤眸色淡然
边伯贤联姻之事,可以再谈
金钟仁不必谈了
他衣袖轻晃,指尖已点在她的眉心
金钟仁我只要——她
边伯贤目光微凛
边伯贤谁都可以,她不行
金钟仁哦?
金钟仁笑意深沉
金钟仁既然她不行,那不如就换成将军府中藏着的那位郡主吧
看来金钟仁是有备而来,否则不会将边伯贤的底细了解得如此清楚
边伯贤嗓音淡然,可眸中却泛起冷意
边伯贤两国联姻是最好的选择,不代表是唯一的选择。太子何故咄咄逼人?
金钟仁轻笑
金钟仁只是新欢旧爱主上都想要,天下间哪里有这样好的事情?
眼见一场谈判就要以见血收场,僵持不下之时,金钟仁忽将我拉至身侧,在我耳边悄声道
金钟仁我可是费尽心思帮你试探他,只是不知他现在所言,你还会相信吗?
边伯贤挥剑挥得干净利落,与那些耍花枪的功夫不同,全部都是上阵杀敌养出的狠辣招式。
不缥缈、不虚浮,一招一式都意欲取人性命。饶是这般进攻下,金钟仁仍护着我轻飘飘挡了几招。
最终,边伯贤还是将叶疏衣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