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坐等上钩。”――
“恭喜小姐,贺喜小姐。”王昭君心里正窝火,刚进王府便望见远远一条长龙,穿戴整洁的侍女们恨不得喊破喉咙。
“恭喜……恭喜个头!”王昭君伸手狠狠敲了敲为首两人的脑袋。
“恭喜个头和小姐!贺喜个头和小姐!”两个人面露喜色,不约而同伸头打自家小姐玩笑。
“就你们机灵!”她被气得面色通红,扯着妲己的袖子便往外走。
“这么着急走啊,才刚定下婚事哦?”欠骂欠打欠钟姐小锤锤的声音让她恨不得一个箭步上前,将那人碎尸万段,“怎么恭喜个头和小姐,不该恭喜我么?”
“李白,想都别想。”她转过脸来。
“你想不想,我说了算。”是父亲熟悉的声音,却带有显而易见的偏袒。
没想到这李白竟和父亲还有一腿,早就商量好了是不是?
王昭君已然听见胸腔中“噼里啪啦”的火花声,她转头不再看狼狈为奸的两人,疾步走出门外,转身便没了踪迹。
――――――――
羞花楼外,如旧灯火通明。
作为号称长安第一青楼的羞花楼,暂不说那青楼老鸨盛唐第一美人,但讲第一舞姬貂蝉的绝代风华,便可使这里人如潮水,络绎不绝。
嗯……特别是晚上。
“玉环,给我来两个上等的!”王昭君大步踏进门槛,一副点菜的模样,引得被唤名者一阵娇笑。
通明的堂内弥漫各样熏香,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里面大都是达官贵族或儒生书者。
最喜欢这青楼的,不是那些地痞流氓,倒数这些人更多一些,糜烂的源头不只是钱财。
“哟,这不是王公子嘛,多久没来,妾身都想您了。”一只细腻如白玉的手绕上她的脖子,令她一阵恶寒。
“去去去,跳你的舞去,诶,我要的姑娘还没选好么?”王昭君皱眉打去貂蝉的手,抬眼略带幽怨地望着楼上面色红润的杨玉环。
“哼,公子真是不懂怜香惜玉。”貂蝉佯怒,却是将她搂得更紧了。
“哟,您可别了,光是这从不接客的貂蝉啊,一出马一个顶仨哟~可就偷着乐吧您喂。”杨玉环说完抬眼,正撞上王昭君发着微微绿光的水眸,打了个寒颤,扭头就换了张脸似的,“诶诶,客官您来啦!”
王昭君朝杨玉环走去的方向瞄去,方才想起楼里接客已满,门都关了,哪里有人!
“别走啊!我要换人!”看着渐渐走远的杨玉环,王昭君欲哭无泪。
“认命吧,王,昭,君?”貂蝉摆出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含笑挑眉,勾人心魄。
进了香帐,貂蝉一把扯下头上精致的发饰,乌黑秀发散了一床。
“只有你来了,我才能舒坦一会儿。”她眸中含水,感激的看了王昭君一眼,“话说,你不是刚定了亲事,怎么还有时间来找妾身?”
“谁来找你了,莫名其妙。”王昭君被她拉扯着爬上床,两个人相对而坐,她不由得对着貂蝉翻了个白眼,突然又面色绯红,“等会,谁……谁定亲了?”
“你啊。”
“我……我没有!”
“好啊王昭君,连我都瞒?!”貂蝉眯了眯眼,秀气的桃花眸底藏着痛楚与怜惜。
王昭君吩咐貂蝉的侍婢端上梅花酿来,放到床上,轻叹,“此事让我给你好好讲讲。”
羞花楼的梅花酿那可是出了名的,仅是一坛便要取九九八十一朵后院开的三季梅,在树下埋够七年,方才可得,因故并非谁都喝得起,喝的起又不一定喝的到。
譬如女帝曾慕名而来,不顾非议入了这青楼,却并不被杨玉环待见,自是喝不到这桃花酿。
“你说这人,要不是我打不过,早上去毁了他的脸了,亏我开始还觉得他哪哪都好。”六碗下肚,王昭君已有些昏昏沉沉了,晕晕乎乎指向窗外抱怨。
貂蝉亦醉得晕乎,兴致勃勃听着,又不知为何沉思了片刻,秀眉紧蹙,似乎在回忆什么,她下意识唤王昭君,王昭君应声略微回了回神。
未曾想,貂蝉竟兀自哭了起来。
她以为是听了别人的婚事,让貂蝉心中艳羡,就上前轻拍貂蝉瘦削的背,肩胛骨有些硌,还微微颤抖着,“害,结不结婚没什么的,你如果想要自由,我赎你便是,杨玉环亦不会为难你。”
“不是,不是的……如果……如果当年我可以无所顾忌。”她泣不成声,完全失了平时那副对人千娇百媚又不露疏离的样子,哭了许久,声音愈来愈小,终于有些累了。
“你醉了,好好睡一觉,第二日便是新的一天了。”王昭君将她扶上床。
“睡觉,真的能挽回吗?”貂蝉喃喃,轻轻抽噎。
“嗯……可以的吧,人生很长,总是不会来不及。”王昭君不假思索,点了点头。
貂蝉合了眼,王昭君替她盖上一旁的丝绸被,回到桌前,沉默地喝着未尽的酒,望着沉睡的人儿,望着深红的被,被上绣着的,是残缺两瓣的血色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