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番意外毫不知情地祁桐正盯着窗外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时间过久,桌角的咖啡似乎要冷掉了。
看来今晚要乖乖在家待着啊。
她揉了揉肿胀的双眼,吞下小口咖啡。
旅舍房间内只剩下不会说话的画架子摆在跟前,余下散落些水洗干净的水桶与毛笔。
距离完成这幅画还剩下几处收尾的处理,一幅画的最后不再会依赖原风景,反而靠自身的审美与技法将整幅画的整体性加强。
即便没有暴雨来临,她也不再需要每日每夜搬动沉重的画材爬来爬去。
其实作为女生来讲,力量这种东西祁桐自己完全没再担心。
大学学的就是雕塑专业,自然跟着泥土与电焊之类脏活累活拖不了干系,搬家具与拼接大零件,她一个人能顶俩。
后来由于这项专业过于费钱,她在毕业后放弃了投奔雕塑艺术家,转行干了两年美术教师。
先把本钱抓到手,再加上大学期间在外打工与卖艺积攒下来的积蓄,她开始组建自己的工作室,创作真正属于她的作品……
祁母桐桐啊……是妈对不住你。
祁母要不是我们,你也不会在K市这么孤单……
还记得刚上大学的那一天,祁桐的母亲充满愧意地声音在电话那边响起,祁桐听完不禁鼻子一酸。
祁桐没关系,妈妈……
祁桐我不怪你。
高中三年因为父母事业上的失败,他们最终不堪债务逃到国外,银行卡早已经信用不良。
那段时间她也收到过许多来自催债人的骚扰电话,母亲担心祁桐情绪不好,又是给她换号码又是换地方住。
两个老人家一离开就是好几年,艺考的时候独自一人拎着行李与画具东奔西走,看到周围的同学都有家长接送甚至陪同,她只有羡慕的份。
家人们的陪伴,餐桌上可口的菜肴,学业上不断地支持……
就连高考那天,他们也因为信用不良的原因根本无法回国探望女儿。
祁桐一个人过完了高中三年的人生,甚至更是度过大学的漫长时光。
只有每逢新年的时候,她才会飞到父母所在的地方去与家人团聚。
孤独吗?
就像现在面对这空旷地客厅,面对冰冷的画架与永远花屏的电视机,没有朋友与爱人,孤独吗?
……习惯了。
捧紧手中的咖啡杯,祁桐深吸一口气。
她翻开手机通讯录内的联系人,很快便刷到了朴灿烈的名字。在触碰屏幕的瞬间,指尖陡然停顿下来。
摩挲半会儿他的头像,祁桐不禁点开删除键。
正当即将落手的同时,门口传来了激烈的撞门声,好像一具沉重的物体倒在门框上的声响。
祁桐(立刻起身)
突如其来的噪音令祁桐绷紧神经,她捻手捻脚地靠近门缝,朝猫眼望去——
祁桐朴灿烈?!
那黑色发顶与宽大的肩膀最叫人眼熟,祁桐几乎是下意识打开门锁,将门口瘫倒的男人抱起来。
身下的男人痛苦的闷哼一声,两只手指将女人的衣服抓的紧紧。祁桐低头查看他的状态,没想到摸到了胸口处黏稠状的液体。
她强压心底的恐惧与慌张,颤抖的伸出手掌,竟然是猩红地鲜血!
祁桐你怎么了!怎么搞成这样的!
暗叫不妙,祁桐立刻关上门锁。把意识模糊的朴灿烈驾到沙发上平躺,安顿好人以后快速从行李箱翻出一盒医药箱。
朴灿烈呃……
祁桐(焦急地捂住冒血口)
祁桐你等着,我帮你包扎……
话音未落,朴灿烈突然一把擒住了女人的手腕。此刻他正皱着好看的眉头,脸色异常地望着她。
朴灿烈祁桐……
祁桐怎,怎么了?
祁桐你别说话,我帮你止血!
女人平常毫无波动的声线如今有些发颤,她克制住不停哆嗦的双手将医药箱内的酒精和纱布拿了出来。
朴灿烈等…等下……
朴灿烈我有句话要和你说……
朴灿烈很重要……
听到男人微弱地祈求,祁桐睁大双目认真地看着他。
祁桐你说。
朴灿烈轻轻凑近她的耳旁,一股血腥味与热气随着距离愈来愈近,只听低哑又性感的嗓音带着笑意响起——
朴灿烈笨蛋,我杀青啦。
旁边的人瞬间脑袋空白。
由于身体贴的过近,祁桐这才注意到他带血的胸膛上……竟然还完好无损!
这局,朴灿烈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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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桐说吧,你又犯什么脑瘫。
离意外变故收场还不到五分钟,此时此刻正悠然坐在沙发上喝咖啡的祁桐似乎过于冷静。
那沙发上的人去哪儿了?
他在角落里跪着。
朴灿烈祁桐,你说实话……
朴灿烈你学的真的是美术?
原本就沾满鲜血的朴灿烈脸上多了几道巴掌印,耳朵也红通通的。
这番场景活像是女主人虐待可怜男佣的戏码。
祁桐你可以这么认为。
一个女人力气这么大?
那刚才那个力大无穷的人是谁?
朴灿烈甚至不敢回忆方才的经历,他索性利用摇头重新刷新自己的记忆库。
朴灿烈今天是我杀青的戏码……
祁桐怎么身上有血?
后来经过朴灿烈唠唠叨叨地叙述,祁桐大致也明白了剧本流程。
就是一伙人因灾沦落荒岛,在等待救援过程中如何坚守道德底线生存下去的故事。
而朴灿烈负责在里面饰演一个弱不禁风的歌星,在最后的戏份里遭人意外杀害,然后惨死海内。
祁桐所以你一结戏就跑我这装死来了?
朴灿烈别说的那么难听……
朴灿烈我是来陪你的。
他拍拍胸口上的灰尘,脸上露出纯粹的笑容。
那抹笑意至今都令祁桐记忆尤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