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纤尘回到天岚,那里已经大乱。
“怎么回事?”独孤纤尘抓住一个婢女。
“皇上驾崩了,左相之子沈映玉造反了,公主殿下,快逃命吧!”婢女匆匆道,而后狠狠甩开独孤纤尘的手,快速离开了。
元诏帝死了?沈映玉反了?那岂不是说……
独孤纤尘竟然回到落樱阁,边上的宫殿走水已经蔓延过来了。她不慌不忙的坐在梳妆镜前,认真仔细的为自己梳妆,敷粉、画眉、点唇……
“公主,我带你离开!”墨竹从窗口跳进来,捂着口鼻道。
“不,我不走。”独孤纤尘淡淡道,声音很轻语气却很坚定。
“公主?!”见实在劝不了她,墨竹便重新从窗口越出,才刚出去,被烧断的房梁便落了下来,挡住了唯一的出口。
墨竹咬唇看着自己出来的地方,却见里面一个白色的事物被抛了出来,她一把接住,看清了东西后,目光有些复杂,最后朝落樱阁望去一眼,飞身离开了。
屋子已被烈火包围,可独孤纤尘一点不理会,手法娴熟的绾好发髻,又慢慢的穿上了一件崭新的的衣裙。她露出一个微笑来。
烈火快速蔓延,整个落樱阁,毁于一旦,化作灰烬。
三个月后,南宫羽雷霆手段让大凉一切势力臣服,顺利继位,号称明德。才刚继位,根基不稳,他便举兵攻打南诏,引起诸臣不满,将士不服,由丞相联名上奏。可南宫羽全然不听,雷霆手段,诛杀丞相,杀鸡儆猴,顿时朝野无敢反对者。
天岚亦是刚改朝换代,但沈映玉不如南宫羽有智计,不如他运筹帷幄的手段,所以连连败退,不得不退守京城。
最后一役,南宫羽亲自上阵。所有人都被南宫羽震撼到了,几乎可以用杀人不眨眼来形容他。天岚的人就像切大白菜一样一个一个被他斩杀于剑下,毫不留情的。仅仅三日,死于南宫羽剑下的冤魂不计其数,他剑上所沾染的鲜血恐怕永远也无法洗清。
天岚城破,南宫羽骑在马上,冷冷的看着面前如丧家之犬的天岚新帝。
“饶命啊!朕……不,我投降,别杀我!”沈映玉瑟瑟发抖,连声求饶。
南宫羽微垂着眸,眸光幽深,脸色暗淡,面无表情,叫人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沈映玉见南宫羽半天没说话,心里吃不透他在想什么,不由冷汗直冒。
终于,南宫羽伸出右手。立刻有将士会意,将自己身上的弓箭呈上。
提弓,搭箭,南宫羽做的行云流水,可惜此时也无人有心情欣赏了。
沈映玉顿时骇得屁滚尿流,“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饶命啊……”哭的涕泗横流,全无一丝威严可见,那场面简直惨不忍睹。
这样的渣宰……南宫羽怒极反笑,一箭射出,朝着沈映玉呼啸着而来。
“啊!”沈映玉两眼一番,几乎要晕过去。
可箭却是射中了他的皇后,正中胸口,却避开了要害。比死亡更让人绝望的是等待死亡。
接着几箭射出,均是如此,就是没有射中沈映玉,看着他那副怂样,南宫羽突然觉得没了意思。运起轻功,右手长剑轻轻一挥,带出一道寒冷的弧线,干净利落地将沈映玉的脑袋斩落,鲜血散落,洒在南宫羽的面上、衣上。他的面容是那样俊逸非凡,此刻有种说不出违和与诡异。
而沈映玉脑袋咕噜咕噜滚了几下,沾满了灰尘,几乎辨不出本来面目,只那一双眼睛,睁得老大,充满了恐惧与震惊,似乎还在疑惑南宫羽为何非要置他于死地。
南宫羽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抬头看向天空,蔚蓝的天空,没有一点浮云。
“纤尘……”他低低的吐出这两个字,很快便随风消散了。
玉箫纯净无暇,宛若霜雪凝成的一般,只是上面原本挂着的流苏佩已经被火烧焦了些许,好不萧索的样子。这玉箫本是她送给他的,他假死以证明身份,她又拿回了玉箫,兜兜转转了一圈,还是回到了他的手里。
月下,樱花兀自飘落,零落成泥碾作尘,只余淡淡的清香弥漫。这是落樱阁大火后仅存的两株樱花树,南宫羽派人移植过来,小心看护。萤火漂浮着,照亮南宫羽满心寂寞。一切尘埃落定,却只余他终日一人看云卷云舒,花开花落,酌酒自饮,独揽萤火。
遥想多年前,那些曾经相守的日子早已远去,是镜花,是水月,岁月早已暗淡得失了颜色。南宫羽执起玉箫,清清冷冷的曲调似从天上飘下,让人听了心念俱灰。
晨曦的日光从远山升起,萤火消失在光芒中。
“呀!真美!”
那一刻她绽放的神采在他心中刻下。
若不是那次宫变,他亦是在心底相信他们能够幸福的。
“啪!”
玉箫砸在石头上,片片碎裂,无法拼凑还原。
明德二十二年,南宫羽驾崩,由先皇十二皇子继位。死因竟是十分普通的毒药,只是他既不肯运功排毒又不肯请御医解毒,才不过三日便毒发身亡了。
明德帝一生,后宫不曾有佳丽三千,也无子嗣。但他在位期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是一代明君。
终南山。
男子孤独的坐在石凳子上,背影清冷,寂寥。他已独自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多。百里无双饮下杯盏中的最后一点茶水,抬手将对面一杯凉透了的茶倒掉,然后执起茶壶,重新注入热茶。
飘渺的热气随风散去,茶香氤氲,却是独孤纤尘所独爱的君山银针。
他守望在这里,不愿离去。即使他知,他一直知,她不会来,她永远不会来。
百情无碍,一痴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