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的伤渐渐地好得差不多了。
这一连半个月,玉蛟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晚上,我们刚吃过饭,就听见门口乱哄哄的。
田采葭“这都晚上了,怎么这么吵啊?”
九叔“秋生,去开门看一下。”
秋生“是,师父。”
可是秋生一打开门,就冲进来一大群人。
要不是秋生躲得快,恐怕他就被踏成肉饼了。
秋生“师父!”
九叔“快过来!”
楚云墨“玉蛟开始了!”
楚云墨看了看这群人。
楚云墨“这是他的迷魂大法。”
但是九叔不可能伤害这些无辜的镇民啊!
看楚云墨要用法术,九叔赶紧拦着他。
九叔“道兄,若是用五雷咒,他们就永不超生了!”
九叔话音刚落,成片的镇民朝我们涌过来,两眼无神,嘴里发出怪叫,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九叔“秋生,文才,正一,你们先抵挡一阵!小师弟,苏道兄,跟我进来画符!”
因为不能伤人性命,白玉跟桃夭打起来难免有些束缚。
我的三脚猫功夫自保倒是可以,要是一群人一块冲过来,我就只有挨打的份儿了!
得亏有秋生和楚云墨护着我。
文才搂着小僵尸远远的躲在一边。
文才“秋生加油!我会好好保护小僵尸的!我相信你,亲爱的师兄!”
话音刚落,有个人朝他俩跑去。文才吓得躲在小僵尸身后,还是小僵尸手指掐诀,虽然没什么用。
我赶紧上前抱住那个人,一把将他甩到了地上,可他好像感觉不到疼,很快又爬了起来。
正当他要逼近我的时候,突然有张符贴到了他的头上,他立即就不动了!
九叔“快,先用符定住他们!”
我们贴得胳膊都酸了,这才完全制服了他们。
此刻,天上突然打了几道闪电。
接着,便传来一个阴森诡异,不知是男是女的声音。
玄悟“哈哈哈哈哈哈,这个只是开胃小菜,我看你们还能撑多久!”
桃夭“你果然用了玄悟的躯体!”
玄悟“是她自己意志不坚定,心甘情愿被我利用!”
楚云墨“玉蛟,有本事现身一战!不要残害无辜!”
玄悟“当年是你们害得我千年不见天日!那个姓陶的老道士差点儿害得我灰飞烟灭!你们一个都不无辜!”
第二天,九叔吩咐阿威把镇民聚集起来。
九叔“最近镇上出了一个很厉害的妖怪,我们设了一个阵保护大家,大家只要进去待几天,等我们收服了它,大家就可以像往常一样了。”
因为九叔的威望,镇民还是很信任他的。
镇民们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到阵里躲几天。
人群中,我看见了任婷婷和方君。意心想过来,却被自己的父母拉走了。
任婷婷朝秋生走了过来。
方君也想过来,却被九叔依旧冷漠的眼神劝退。
任婷婷“秋生,你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才……”
不等任婷婷话说完,秋生就紧紧拽着我的手。
秋生“并不是,你少自作多情!”
任婷婷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下来了,双手绞着自己的衣角。
我有些心疼她,想说真话。
田采葭“婷婷,其实……”
我话未说完,就被秋生捂住了嘴巴。
秋生“采葭,师父还在那边等我们,不要在这种无聊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秋生转过身,偷偷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他忍着,就是不让眼里的泪掉下来。
我回头,发现任婷婷依旧站在原地没走。
任婷婷“秋生,你哪怕骗一骗我,我可能就原谅你了。”
晚上,九叔他们准备好了家伙,把小僵尸安排在里屋里躲着,还锁了门。
可是等了许久,玉蛟也未现身。
我站在陶景然身后,他回身紧紧握住我的手。
陶景然“徒弟,你别怕,师父会好好保护你。”
田采葭“嗯,我相信师父。”
一旁的苏无颜看了看我,想说什么,却终究是没有开口。
因为义庄被一片乌云笼罩,一道强烈的红光刺得我们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
一瞬间,义庄里到处都是泛着绿光的影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苏无颜“是怨灵!噬魂珠里的怨灵!玉蛟把它们全放出来了!”
楚云墨“怨气,煞气都不小!我们要小心!”
楚云墨手里拿着乾坤袋,九叔和秋生他们手里也都有家伙。
可这些怨灵好像抓不尽一样,收了一波又来一波。
田采葭“一波接一波,搁这玩植物大战僵尸呢?!”
我手里拿着陶景然给我的追魂伞,又连续收了好几个。
突然,一阵刺耳的笑声传来。
接着,我的眼前就出现一个跟树妖姥姥共用同一个造型师的男人。哦,不对,确切的说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男是女!身旁跟着的是那个误入歧途,堕入魔道的武安。
白玉“玉蛟,你终于肯出现了!”
白玉将手中宝剑指着它,却被楚云墨按住了胳膊。
楚云墨“不要轻举妄动,以防有诈!”
桃夭“玉蛟,你千方百计,计划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
玄悟“对!是你们毁我元神!我为了复活不得不过了千年暗无天日的生活!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等送你们上了西天!我再把这人间搅个天翻地覆!”
楚云墨“妄想!”
九叔“道兄!跟他没必要那么多废话!上吧!”
九叔他们跟那些怨灵斗,本来就是耗费了不少力气,再跟玉蛟打根本不占上风。
我想去帮忙,但又怕自己不到家的功夫,去了也是添乱。
这时,我听见茅正一喊我。
茅正一“师侄女,快过来!”
我到了屋里,发现茅正一手里拿着茅山秘术。
茅正一“我们来一起找找对付它的办法,一个字也不要漏!”
田采葭“好的!”
我们一页一页的翻,外面的打斗声很激烈,有人倒地吐血的声音。
我心里越来越急,眼睛盯着书一刻也不敢放松。
在书的最后一页,我发现了几行字。
如遇法力高强之妖,可以除妖尘缠其身,千年桃木剑刺其心,再以……
后面还有一行字,也不知道被谁用朱砂涂住了。
我心里一惊,赶紧跑出去门去。
只见楚云墨和九叔倒在地上,他的拂尘断成了两截,无法修复,九叔手里的千年桃木剑也只剩一个剑柄!
只有白玉和桃夭在和玉蛟苦苦争斗。
田采葭“九叔,茅山秘术最后一页你是不是看过了?”
九叔“我是看过,但是……”
田采葭“是不是跟我有关?”
九叔“这……”
这个时候,义庄的门被谁撞开了。
陈游生“发生了什么事啊?!”
是陈游生!他看到院里的情形立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他拿起摄魂铃,命令自己赶得那群僵尸!
陈游生“给我上!”
可惜,那群僵尸不是玉蛟和武安的对手。
我夺下陶景然手里的桃木剑,趁玉蛟不备准备捅到它的心口。
陶景然“徒弟!”
苏无颜“采葭,不要过去!”
等它发现时的确是来不及了!可它竟然用武安挡住了这一剑!武安惨叫着,眼里竟然有不甘心,但总归还是化成了一缕黑烟!
玉蛟看着我,眼里都是愤怒,狠狠一脚把我踹出了好远。
我吐出了好大一口血,有一些喷到了玉蛟脸上,它的表情开始有些痛苦。
玄悟“你就是武安说的那个戊午一气格之人?!”
玉蛟的眼神由愤怒转为恶毒。
玄悟“那就留不得你了!”
桃夭和白玉虽然已经受伤,但还是过去拦住它,楚云墨也飞身过去帮忙了。
陶景然不顾自己的嘴角还在流血,伸手替我擦了擦唇边的血迹。苏无颜的手刚抬起来,还是选择默默地放到背后。
陶景然“徒弟,你又不听师父的话。”
田采葭“师父,我没事,你和苏无颜快去帮楚云墨他们!”
我扶着九叔进了屋,小声问道。
田采葭“九叔,你别不说话啊?是不是跟我有关?”
九叔“我,我……你别问了!”
田采葭“九叔!你不要再犹豫了!你看看门外!”
秋生和文才已经被打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毕竟他们是凡人。
玉蛟这次的复仇是费了很多心思的,他不把我们杀光,是誓不罢休!
九叔“你是故意把他俩支开对不对?”
田采葭“九叔,无论要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九叔“会害了你的!”
田采葭“那我也不在乎!”
茅正一“师兄,到底是什么办法?你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九叔望了一眼门外,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九叔“戊午一气格阳气极强,若遇不可降之妖,以其眉间血九十九滴,和,和……”
九叔“和一滴心头血,以此百滴血开剑光,诸魔皆伏。但此命格千年难遇,如非万不得已,不可妄伤他人性命!”
我愣住了,果然是跟我有关!
田采葭“九叔!我,我愿意取血!不能再耽搁了!”
门外,我听见了白玉和楚云墨的惊呼。
原来是桃夭以身祭剑,将千年法力悉数凝聚于白玉的剑上。
玉蛟要冲到屋里来抓我,还好被白玉的剑刺伤。
田采葭“九叔!”
九叔“不行!这样你会死的!不可以!”
田采葭“九叔之前你可以为了我们牺牲自己,我同样也可以!”
看九叔不舍得动手,我也听到了小僵尸在用力敲打锁着他的那道门,但我自己狠下心,用指甲划破了我的印堂。
九叔“正,正一,去拿碗。”
九叔看出了我的决心,也知道何为轻重。
门外还在跟玉蛟打得陶景然和苏无颜并不知道屋里的情况。
一百滴血,最致命的就是那滴心头血。
只是一滴心头血,我就觉得浑身的力气好像被什么抽光了一样。
我强撑着,九叔端着碗到了门口。
九叔“道兄,你们缠住它!”
九叔把血全部泼到了白玉剑上,那把剑瞬间被一道金光笼罩。
陈游生再次利用那些僵尸把玉蛟围住。白玉趁机把剑插进了它的胸口。
玄悟“啊……”
玉蛟的身体里开始出现许多的魂魄,它们不停地往外冒。
楚云墨“怪不得这么厉害,竟然吸食了千魂万魄!”
作乱之鬼也好,作恶之妖也罢,终会受谴。
那些魂魄一出来就如烟般飘散,玉蛟死前挣扎了片刻,还是灰飞烟灭了。
陶景然激动地跑到屋里,一把抱住我。
陶景然“徒弟,我们胜了!”
我艰难得挤出一个微笑。
田采葭“师父……”
陶景然察觉出了我的不对劲,摸了摸我的脸。
陶景然“你,你怎么了?脸怎么没有半点血色!”
田采葭“我,我没事。”
九叔“采葭没了心头血。”
苏无颜在对面怔怔地看着我。
苏无颜“你之前是故意把我跟陶道兄支开,你为什么要自己做这个决定。”
田采葭“是,是我自私了一点,但,我,我也就自私这么一回。”
一个屋子里的人,除了被锁在屋里没出来小僵尸,都受了伤。
陶景然“大师兄!没了心头血怎么治?你快告诉我!”
九叔“没得治。”
九叔眼里含泪,看着我。
田采葭“都别哭啊。”
我看着他们每一个人,从我莫名其妙来到这里,跟他们相遇,一起捉鬼打怪,这个过程有开心也有难过。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我要感谢的是缘分。
田采葭“你们一哭,我也,想哭了。”
我没有了一点力气,只能任由陶景然抱着我。
田采葭“秋生,记得,和,和婷婷解释清楚,爱一个人,同甘苦,也该共患难。”
田采葭“就是,你,你以后再也不能欺负我了。”
秋生“采葭,对不起。”
田采葭“文才,把,胆子练大一点,好歹是九叔的徒弟,不能给他丢脸。”
文才“我会,一定会……”
田采葭“九叔,谢谢,你,你一直以来那么爱护我,跟着你,我学会了很多东西。”
九叔“采葭,可是这次我没能护着你。”
田采葭“九叔,答应我,以后,不,不可以自责。”
田采葭“师父,苏,苏无颜……”
我还想说什么,却觉得气不够用了,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濒临死亡。
陶景然“采葭,师父在……”
苏无颜“田采葭!你不许睡!不许!”
我想点头,却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最后留在我耳边的只有那撕心裂肺的哭声。
龙套通用头像“喂,采葭!别睡了!快起来!”
感觉自己被人晃了晃,我好像听见了室友的声音。
田采葭“我,我没死!”
龙套通用头像“你发烧说胡话呢?今早还有课呢,你想迟到啊?!”
难道所有的只是一场梦?可是我醒来了还是很感动!
龙套通用头像“哎,听说今天来讲民俗学的是一位帅哥呦!”
看我洗漱好后,室友挽着我的胳膊出了门。
帅不帅哥的我目前没兴趣知道,我在思考自己到底是不是做了一场梦。如果是梦,为何每段回忆都那么真实?
到了阶梯教室,毫不意外,我跟室友迟到了。
田采葭“报告!”
陶景然“进来。”
这个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我循声望去,激动地差点儿没蹦起来。
过去一把搂住他,我看到了他写在黑板上的名字。
陶景然!
田采葭“师父!”
他并没有推开我,而是在我耳边轻轻说了句。
陶景然“田采葭,是吧?”
我这个时候回头才发现,他手里拿着点名册。
而全班同学都在看着我,我立即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室友把我拽着回了座位上,对他略带歉意的笑。
龙套通用头像“老师,对不起。”
下了课,我成为了全班同学指指点点和嘲笑的对象。
龙套通用头像“田采葭,你花痴也不用这样吧。”
室友赶紧替我解围。
龙套通用头像“你们很闲吗?不用去吃饭啊?去晚了饭可堵不住你们的嘴!”
我室友吵架可没怕过谁。
这个时候,陶景然从讲台上下来。
朝我伸出了手。
陶景然“采葭。”
我惊喜地抬起头,他同样也在温柔地看着我,眉眼依旧如初。
原来,那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