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一月仍未见春的绿,荷塘里的残叶仍埋在积雪下,昨夜刚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岸边小桥一侧的梅树有几株殷红的梅花挑在枝头上,给萧索的寒天添了几分亮丽色彩。
“又一年梅花开了。”
“进屋去赏吧,外头还凉着呢!”巧慧过来催促道。
我转头对她一笑,正要抬脚进屋,忽地只觉腹部发紧,忙站着不敢动,随即便感觉有水顺着大腿往下流。
巧慧发觉我神色不对,叫了一声道:“小姐?”
我握紧她手臂,低头看着脚边一滩水,微喘着气道:“我……我要生了!”
巧慧即时慌了,大喊道:“来人啊!”
我深吸了口气,安慰她道:“别慌,快扶我进去!替我……叫余福贵来。”
进了屋躺好,我捏着巧慧的手道:“先别喊其他人,让余福贵来见我,快!”
巧慧已是面色煞白,强自镇定下来,知我定有安排,只得赶紧照办。
余福贵很快来了,我对巧慧道:“你去把柜子里的两个匣子拿出来,便到外面守着,任何人不可进来。”
巧慧看了看我,转身打开柜子把匣子拿出来后到门外守着。
余福贵道:“夫人这是做什么?”
我打开匣子,拿出几张银票和几件珠宝道:“出宫前太医曾与我说过,生产时将会凶险万分,稍有不慎可能危及大小。这几个月来幸得余侍卫多方照顾,当年若不是我,月儿也不会……这些银票和珠宝你拿着,待会趁着其他人不备,你赶紧带着小团子他们兄妹几个离开这儿,走得越远越好,找个没人识得的地方好好生活。”
余福贵大惊,跪地道:“夫人,奴才岂会在此时置夫人于不顾而懦弱偷生?别说皇上对奴才恩重如山,即便为了月儿,奴才也要守卫夫人啊!”
我道:“你怎地如此糊涂!忠义值得了用性命来报吗?你可以为了恩义不顾生死,可你不能不顾三个孩子和两位高堂!月儿留下他们给你,可不是跟着你白白送死的!”
余福贵急道:“可是,夫人……”
我道:“你若不听,即是对我不敬!”
余福贵道:“奴才是不会走的!”
我气道:“那可是六七条性命!还有小团子,你若再不听,我……”
腹中忽地传来一阵剧痛,我痛呼一声,已是满头大汗。
余福贵跪行到床边,巧慧早已闻声进来,对着余福贵骂道:“你是聋子还是傻子?小姐叫你走你就赶紧走啊!”
余福贵见事已如此,不能不听,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头,沉声道:“奴才……谢夫人恩典!”说着起身大步而去。
我见事情已安排好,剧痛又再次传来,张口喘着气道:“去叫人来吧……”
或许每个孩子的诞生都必须经历磨难,才显得生命的可贵。
腹痛由每隔半个时辰一次到小半个时辰一次,开始时我还能淡定以对,可随着痛感越来越密,我体内的力气却越来越少。
“孩子必须要平安健康地生下来!这是我来过这里的唯一见证,也是我唯一的念想。”
心里不停地念着这句话,告诉自己不能放弃,绝不可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