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一,传来年氏即将临盆的消息,嫡福晋乌拉那拉氏为其诵经祈福。五月初五,正值端午,胤禛刚来,便被从王府中赶来的家奴叫走了。晚间正与月儿坐在桌边吃粽子,听得主事关嬷嬷来报喜,雍王府里新添了阿哥,王爷命赏了王府和圆明园里所有下人。我微笑听着,平静地吃完府里送来的康熙赏赐给雍王府的粽子,看着月儿、玉书几名丫头聊了会天,只觉无聊,草草洗漱后便上床睡了。
更鼓敲过三下,我仍毫无睡意,在床上躺得躁起来,干脆披衣起来。月儿正坐趴在外间的桌子上睡得香沉,也就不忍吵她,开了门走到屋外。
夜很静,我沿着小径随意而行,到了一处较高的凉亭,坐在栏边静静地望着远处,黑沉的夜色中只看得见墨黑的树和屋子,几点亮光在这样的黑暗中显得特别明显,亮光在慢慢移动,向着“水泽清晖”飘来,近了些,才看清原来是孔明灯。心中不禁想:该有多迫切的期盼,才会在这个时候放孔明灯?
趴在栏杆上望向天幕,想起在另一个时空的爸爸妈妈,不知道他们现今如何了?身子可还硬朗?一晃眼过了十六年,他们的希望是否在漫长的等待中已经消磨诒尽了?想着以往尽情地挥霍着个性的张晓,仿佛是上个世纪的事情,如今的我没了锋芒、没了斗志,菱角被磨平,心境平静了许多,也无趣了许多。带着二十一世纪张晓灵魂的马尔泰.若曦,居然在大清朝里生活了十六年,若是告诉深圳的那帮狐朋狗友,谁会相信啊?!
夜色浓厚得更为清冷,我瑟缩了下身子,起身开始往回走,忽见远处一角升起浓烟和火光,有人大叫着:“走水了!走水了!”我大惊,辨出正是我所住的院子,惊慌着拔腿奔去。
等跑到起火处,院子里早已乱成一片,丫头、仆妇和太监们拧着水桶,拿着盆子一拨接一拨地拿水、泼水,有人跪在地上哭喊,有人惊慌失措地乱冲乱撞。
我抬眼看去,隐约看见屋顶一角挂着一盏燃烧着的孔明灯,眼见着屋里火势越来越大,火苗从窗户里窜出来。我猛然记起月儿还在屋里,不管不顾地奔向大门。一名侍卫模样的人一把扯住我,说道:“火势太猛,不能进去。”
我大力甩掉他的手,抢过一名丫头手里的水盆,兜头浇下,推开欲要拦我的关嬷嬷,往大门直冲进去,身后隐约听得有人大喝道:“快拦住她!”
屋子里热得脸皮发烫,烟雾弥漫中分不清方向,我随手扯下裙摆一角捂住口鼻,大叫道:“月儿!月儿!”
卧房里传来微弱的应答,我即时大喜,直往内冲去,果然看见月儿正趴伏在地上,脸上全是血。我扑过去抱起她,急唤道:“月儿——”月儿看清了是我,落泪道:“姑娘,主子……你没事!”
头顶上传来噼噼啪啪的响声,我从床上扯了床被子,扶起月儿,用被子裹着两人直往门口冲去。火光中一条人影同时从门口冲进来,忽听得头上一声巨响,哗啦一声屋顶塌了一片下来,差点砸在我们身上,硬生生地堵住了门口。刚冲进门的人躲避不及,惨叫一声倒卧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