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素来极爱菊,御花园里的菊花开得正好,这一日天气也好,皇上来了兴致,便在御花园里与众皇子赏花同乐。阿哥们兄友弟恭,谈笑风生,或下棋、或聊天、或交流音律曲箫,好不温馨祥和。
我站在亭子外淡淡地看着,心想这样的场景没有几年了,能快乐一时便快乐一时吧。康熙扶着李德全的手起身去更衣,他一走,原本热闹的场景忽然有些冷,众阿哥仿佛又同时意识到了般又各自继续谈笑的谈笑,下棋的下棋。
我正盯着不远处在花丛中采蜜的蜜蜂出神,忽听得亭子里传来阿哥们的笑声,抬目一看,原来是不知何处跑来一只同体雪白的卷毛小狗,正对着四阿哥的袍摆扑腾玩耍,样子憨憨的极是可爱,几个阿哥看着都被逗笑了。
四阿哥全不在意,低头含笑看着小白狗。我也不禁嘴角含笑地看着,这时从别处慌张地跑来一名十三四岁的小宫女,一看众阿哥都在,又见小白狗正在咬扯四阿哥的袍摆,吓得脸色刹白,赶忙跪倒在亭外地上,连连磕头请罪。我看得心中不忍,又怕她因此而获罪了,小小年纪就进了这个牢笼已是可怜,若再因为冲撞了阿哥们而获罪,恐怕罚得更不会轻,便佯装着严厉地责备道:“怎地如此大意了?”
那小宫女只是磕头,我见她目中含泪,已吓得说不出话来,本想着再说她几句给她日后得个提醒,终是不忍心,走到四阿哥跟前道:“奴婢这就把它抱走。”说着便要向前抱起小白狗。四阿哥原本含笑看着狗,抬目间看了我一眼,脸上神色虽仍是淡淡的,眼中的笑意却更深了些。
我猛然想起他曾把我比作眼前的小东西,不禁瞟了一眼狗,又笑嗔了他一眼,心道:“你才是小狗呢!”他仍旧笑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正朝他摇头摆尾的小狗,弯腰抱起递与我手上,又伸手摸了下它的头。两人看着狗,又都抿嘴而笑。
我看着亭子外的小宫女,说道:“王爷,该如何处置她?”四阿哥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看着办吧。”我把小狗抱给她,想着四阿哥本就喜欢狗可以不介意,若是下次冲撞了哪位不喜欢狗的主子,等着她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了,说道:“可要好生看好了它,这次王爷不责罚你,难保下次你有如此运气。”那小丫头忙磕头说是,抱着狗去了。
回转身时,本来与五阿哥谈话的八阿哥正好冰冷地把目光从我脸上移开,在他身后的十四阿哥眼含深意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四阿哥。我连忙低了头,重新站到亭子外面去。康熙恰好更衣回来,又与众人谈笑闲逛了一会,倦意渐露,便让李德全伺候着回去,让阿哥们自便,不大一会也就都散了。
我吩咐太监宫女们收拾好后,正往乾清宫走,忽地听得身后脚步声,还未及转身,手臂已被人一手抓住直拖着往树林里走,抬头一看却是十四。我手臂便他握得生痛,大声道:“你干什么?放开我!”他却置若罔闻,只把我拖到大树背面,冷声道:“你与八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用力想要甩脱他的手,反被握得更加用力,不由得怒声道:“什么怎么回事?快放手,你弄痛我了!”
十四猛地放开我,面无表情地道:“八哥原本准备要向皇阿玛请求赐婚,在草原上时看你们也是好好的,为何回来后他却说你的事往后再不管了,更让我不必再提,你究竟做了什么?”停了一下,又冷冷地盯着我道:“还有方才你与四哥眉目含笑,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轻揉着手臂,转过头淡淡道:“我与八阿哥的事情并非三言两语说得清楚,至于四阿哥,本来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只是刚好都喜欢小狗罢了,你不必多想。”他冷笑一声道:“但愿是我多想!我希望你不要辜负了八哥,否则……”说完恶狠狠地盯着我。我向天空翻了个白眼——我真是好怕呀!用眼神示意他让开,说道:“李谙达还等着我回去呢!”
说完再不理他,越过身边便要走,忽又回身道:“十阿哥身体可好些了?”他眼中怒气已消,笑了笑道:“那里是他,是十福晋身子不爽,他找了借口不来罢了。”我低头想了想,觉得未尝不是个好的开始,本想着再问,见他一脸不爽的模样也懒得去惹他,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去。
到了晚上,躺在床上时,才猛然想起又把找十三的事儿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