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肖云天的手后,茅小春的心里终于不再背着沉沉的包袱,她迅速调整了状态,也不去做下一步的规划。
扬帆以为茅小春和肖云天分手的原因里,肖云天的责任比较大。他在等待春春放下和肖云天的这段感情,想要叩开她的心,然后住进去。
一天,茅小春下楼来扔垃圾,楼道暗黄的灯下,一个熟悉的人缓缓走出来。
两个人对视着没有说话。
终于,扬帆忍不住上前,茅小春却转身要上楼,“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扬帆喊住她。
茅小春停在了墙边,扬帆走上去,转过她的脸来对着自己。
“看着我。”
茅小春强装镇定,给了他冷冰冰的眼神。
“春春,现在你是一个人了,还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茅小春摇摇头。
“我不信,你一定是喜欢我的。”
“是又怎么样,扬帆,我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为什么?”扬帆逼问。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不,我不接受那个解释。”扬帆不甘心。
茅小春不想看见扬帆,转身上楼。
扬帆却冲过去,一把抱住她。“春春,不要走。”
茅小春挣扎着喊:“你放开我。”
“我不放。”扬帆在她耳边喊。
“都是因为你!我和云天本来好好的,都是你!”茅小春边喊边狠狠往扬帆身上拍打,扬帆却紧紧抱着她不肯松开。
扬帆的嘴角不禁掠过窃喜,因为,她是因他扬帆而跟男友分的手,她是喜欢自己的。
扬帆一动不动,而发泄了一通的茅小春像漏了气的皮球,眼睛泛了一圈红。
“这样好一点了吗?”扬帆心疼地看着茅小春委屈的眼睛轻声问她。
“扬帆,你走吧。”茅小春眼里对他的埋怨减少了。
“春春,我会一直等你。”
“别傻了,我不可能……。”
茅小春的话还没说完,扬帆灼热的唇就吻了上去,他不让她否定两人之间的可能性。
茅小春觉得眼前一暗,整个人都怔住了。他有力的唇附在她的嘴上,她却不做回应,他游移试探,狠狠地释放感情,却等不到她的回应。茅小春回过神来,一把推开扬帆,“你以为你是谁啊?”然后火速冲上楼。
扬帆摸了摸嘴唇,嘴角上扬。“等着,我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的。”
扬帆步伐轻松地离去。
其实想知道茅小春的住处很容易,因为他不放心她,所以在她下班的时候,一直跟在她的车后面,他已经在茅小春家楼下等了几个晚上了。
茅小春急忙关上门,从窗户往下看见扬帆已经出了小区才松了一口气。他吻她的时候,她心跳加快了。“本来应该扇他一个巴掌的。”茅小春知道扬帆的出现不是突然,有些担心被他窥视。“这家伙真是有毒。”茅小春心里越来越这样觉得。
她给他发了一条消息:“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扬帆笑了,却不回复。
肖云天的生活中没有了春春,突然变得闲了下来,一个人走在街上的时候,他偶尔会想起朴燕姬,那个被自己伤害的前女友,三个人的关系说来也不复杂,但他却没有处理好,反而成了最可笑的那个人。上海这座城市给过他短暂的美好,现在他开始想念首尔和汉城了,肖云天自嘲地笑了,清醒地知道自己没有朴燕姬想的那么好。
仁华,茅小春和钟立行接触越来越多,越来越感受到他的仁心仁术,仿似他生来就要做医生一样。那天他推一个病人进手术室抢救,站在电梯外的茅小春过去搭了把手,好像看到了当年在小扬哥哥身上看到的东西。原来还有医生能坚定初心。
茅小春恍惚回到当时在仁合住院的时候,让她想起十六年前一个九岁的女孩子对“医生”第一次有了憧憬。然而拥挤的门诊就诊人潮很快就驱散了她这种短暂的温暖感。茅小春的热情和善良保持了很久,好像在跟扬帆较劲,要证明给他看,时间不是抛却初心的理由。
“扬帆,你看看人家钟立行。”她发信息给他。
“钟立行又怎么样?”
“医者仁心。”
“哦,我还以为你被他迷住了。”扬帆回答。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人家是正经的白衣天使。”
“随你夸,只要你还没被带跑,我就不反驳。”
“扬帆,我发现你这人特油盐不进。”
“你才发现啊,以后你会更深入了解我的。”
“呸,不要脸。”
“不要被表象迷惑,要通过现象看本质。”
“……”
“走着瞧。”扬帆回。
“再见。”茅小春回。
茅小春捶了好几下手机,觉得自己一定是太无聊了,才会去惹扬帆这条浑身骚气的老狐狸。
“小样,就嘴硬吧,看你什么时候服帖。”扬帆摇着玻璃杯里的红酒,露出狡黠而得意的笑。
2014年4月,不知不觉茅小春回到上海已经半年了。每年的住院高峰期到来了,医生不够用,茅小春看完门诊又要回住院部管病人,大半个月下来连轴转,她累趴在办公室,居然会想起扬帆有些圆滑世故的眼神,只要她一觉得累,扬帆的眼神就像充满嘲笑一样。她搬出钟立行来勉励自己,但还是蔫蔫的提不起劲。可能人性本丑恶吧,钟立行也许天生不带烟火气,才会闪着平凡医生没有的光芒,才能把一颗仁心保持二十多年吧。茅小春觉得自己大概做不成一个大医家,充其量是水里的小蜉蝣。那扬帆呢?茅小春不禁想到了扬帆,对他的定义是,接地气的那个。因为他真实,所以显得庸俗。
“扬帆,我真是信了你的邪了。”茅小春捏了捏手指,不得不承认,此前扬帆用来说服自己那套说辞有可取之处。
为了防止钟立行有可乘之机,扬帆隔三差五就寄玫瑰到茅小春的办公室。
茅小春已经很多次把他送来的玫瑰花扔到垃圾桶里,后来懒得扔了就直接放在办公桌上。
扬帆直接来眼科住院部办公室等茅小春下班。
大家知道他是仁合胸外的扬主任,跟他打招呼后就笑嘻嘻地看着茅小春,茅小春有些不好意思。
她赶紧收拾了东西,扯着扬帆的袖子往外走,“你想怎么样?我跟你很熟吗?”
“我想怎么样你还不清楚吗?”扬帆把茅小春挤往墙边挨上去说。
“你都四十岁了,能不能要点脸?”
“四十岁又怎么样?”
“算了,我跟你说不着。”茅小春从扬帆的胳膊肘下钻出来,蹬着高跟鞋径直往外走去。
“哎……”
扬帆屁颠屁颠地追上去。
“今天没开车来,能蹭你的车吗?”扬帆厚着脸皮问她。
“不顺路啊。”
“没事,到时我再搭地铁。”扬帆两只手撑在茅小春的车窗前。
“整天嬉皮笑脸。”茅小春边嘟囔边打开车门。
扬帆跨进车来坐到了副驾驶座。
“你就这么看我不顺眼?”他问她。
“是,哪儿都不顺眼。”
“你对我真的很严格。”
茅小春没有反驳。
她默认了,因为她发现了,要求他的,她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