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舒黎在云深不知处已近一月,蓝曦臣虽是日日忙于门中事务,却也会抽出时间同她说说话,对于他二人的此类行为,蓝启仁早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影响其他门生,便任他们去了。
近三月不在沅溪,这段时日,舒黎也未再同师兄弟们一道练剑习法,但白氏的基本剑法她早在十二岁时便摸了个滚瓜烂熟,随后的更深层次的剑术和独门术法,也不过是多练习个两三日。在云深不知处,日子是着实无聊,白舒黎自问向来同赏花作诗无缘,如此一来除了练剑便是打坐,有时还会去寒室稍稍撩拨下蓝曦臣。
这天,白舒黎见蓝曦臣并未如以往一般的时辰过来,自己的剑法又练得差不多,便自行跑去寒室寻,却也未见他在房中。本以为是门中事务繁忙,正准备原路返回不去打扰他,便见径直走来的蓝方晏。
白舒黎朝他挥了挥手“方晏!”“咳咳,云深不知处禁止喧哗。”“哎呀,你别扫我兴了,我正无聊的紧,少给我扯你们蓝家的家规。”“你从寒室过来的?”舒黎点头“我来寻你们家泽芜君,怎知他不在房中,许是和蓝先生忙族中事务吧。”蓝方晏难得疑惑“怎的?泽芜君未同你说?今日扶乔顾氏宗主前来拜访,蓝先生和泽芜君正在雅室招待着。”
“扶乔顾氏?”白舒黎还记着先前在扶乔圣凰塔之事,那日辱她阿娘之人,似乎就姓顾?蓝方晏也点头“泽芜君曾助扶乔解决了圣凰塔邪祟一事,他们前来说是登门道谢。”“还有何人一道来了?”“我好像是瞧见了一同你年纪相仿的姑娘,也不知是何人。”“好啊,又让我给碰着了。”蓝方晏见白舒黎此刻似乎是满腔的怒火无处宣泄一般,自然是不会由着她去雅室胡闹,不过一路跟着她也未见她有何过分的举动,到了雅室也就是停在门口看着里头。
云深不知处——雅室
本听闻是扶乔顾氏前来拜访,蓝曦臣并未想太多,但当他见顾玖辞也同她父亲一道前来之时,说实话他坐着有些不太自在,尤其是他感受得到,从头到尾顾玖辞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这顾宗主一直夸赞蓝曦臣年少有为,蓝启仁教导有方,竟说了整整一个时辰,顾玖辞瞥了眼父亲,他又似乎懂了什么,忙道“据在下所知,蓝公子还未有婚配吧?”蓝曦臣虽是无奈,却也行礼“未曾。”“当真是巧,小女也未曾婚配,不知蓝公子和蓝先生意下如何?”
话至于此,哪怕瞎了都知晓他是何意,白舒黎在门口暗自握拳想冲进来,硬是被蓝方晏拉到了一边。然而,不待蓝曦臣出言拒绝,蓝启仁便先他一步开口道“我姑苏蓝氏最重缘分和命定,小辈对何人倾心,看他们自行决定,长辈不便干涉。”那顾宗主赶忙圆场“是是是,蓝先生所言甚是,那便容他们小辈多多相处,看可否有缘。”他以有事同蓝启仁相商为由,硬是让顾玖辞和蓝曦臣一同出了雅室,二人一路无言,从雅室到兰室,顾玖辞皆是走在蓝曦臣身侧,许是先前圣凰塔一事,这种感觉让他觉得不甚舒服。
“泽芜君,玖辞有句话,想同你说。”“姑娘不必拘谨,尽管说便是。”“我父亲的意思,想必泽芜君也明白,若按你姑苏蓝氏的话说,我…也视泽芜君为命定中人。”蓝曦臣沉默半晌“承蒙姑娘厚爱,只是,曦臣虽无婚配,却已有心悦之人,姑娘的倾心,我怕是担不起的。”
白舒黎在远处看着这两人,怎么看怎么来气,此刻怎还会顾着蓝方晏的阻止,直接冲了上去站到蓝曦臣和顾玖辞中间。顾玖辞见来人,自然是一愣“白舒黎?你怎会在此处?”“怎的?我为何不能在此处啊?还是这云深不知处,只准你一人来了?”
见二人僵持着,蓝曦臣只好出言圆场“沁儿,顾姑娘今日是客,不可无礼。”“难道我不是客?怎不见你这般招待我呢?”“泽芜君,你二人…”不待蓝曦臣答话,舒黎又挡在蓝曦臣身前“你都看见了,何必再问呢?顾姑娘,无事的话,我们先走了,您自便。”说完,白舒黎便直接将蓝曦臣拖走了。
不错,是拖走,一路舒黎走得极快,曦臣跟在她身后又不得不谨记“不可疾行”,只能跟着她,任她将自己带到何处去。
白舒黎将蓝曦臣拉进寒室,也不带好气地关上门,回头略带埋怨地盯着他。“沁…”一句未叫出口的“沁儿”被舒黎霸道的吻堵了回去,蓝曦臣甚至都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只觉自己的衣襟被她向下一拉,而后嘴唇一阵温热,身边皆是白舒黎的气息,这般的被动和无措并未持续多久,感觉到唇瓣被她惩罚般地轻轻咬了下,他伸出手搂住了舒黎的腰,并给她些许的回应,却在片刻后被她猛地推开“蓝曦臣,你是只对我一人这般好,还是所有人你都会如此温柔?”
听她如此问,蓝曦臣忍不住笑出了声“沁儿这是…在吃醋?”“我何时说不是了?”看他那肆无忌惮的笑意,舒黎更是气不过,正极为不悦地看着他,便见他俯下身来吻上了自己的唇。相比方才,蓝曦臣的吻显然更为耐心,他的舌尖细细描摹着她的唇,而后熟练地撬开了贝齿滑入她口中,温柔地感受着属于她的气息,闻到他身上的檀香味,舒黎也将双手交叉置于他颈后,踮起脚尖回应他的吻。
许久,蓝曦臣有些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唇“沁儿,可还质疑答案?”
白舒黎靠在他怀中微微喘着气“不…不敢不敢,蓝曦臣,你也太熟练了。”蓝曦臣仍是温柔地笑着“日后,莫要再担心这些事了,沁儿,我是你一人的蓝曦臣,但还是姑苏蓝氏弟子,家训不可忘的。”舒黎撇撇嘴“那若是没有我,你会否接受顾宗主的好意?”他又将怀中之人搂得更紧“不会,更何况,也没有此类如果。”白舒黎瞧蓝曦臣那极为认真的神色,忍不住笑出了声,不再说起此事“我想去彩衣镇。”“好,我陪沁儿一同前去。”“你不用帮你叔父忙门中事务了?”“前几日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今日便陪陪我的小醋坛。”“谁…谁是醋坛?”蓝曦臣笑了笑,不再多言。
姑苏——彩衣镇
许是此地是白舒黎初见蓝曦臣的地方,故重回这彩衣镇之时,舒黎总会难得地有所感慨,她并不算个多情之人,似乎遇到蓝曦臣后连这些天性,都在悄然改变。
在云深不知处待了近一月,日日清汤寡水,着实难熬,白舒黎到镇内首要之事,自然是去满足下这几日受了委屈的食欲。在等小二上菜的闲余,她双手托着下巴向蓝曦臣抱怨“早闻你们姑苏蓝氏极其重视仪容仪表,未曾想竟这般丧心病狂。”蓝曦臣揉了揉她的头发“才不过一月,沁儿许是还未习惯。”“我也并不想习惯,你们家的人啊,自小甚至都不知山珍海味为何物,简直人生一大憾事。”“那便麻烦沁儿教我,何为山珍海味了。”“好说好说!”
菜都上齐后,见桌上除却几个家常菜外还有一坛酒,蓝曦臣不禁面露担忧之色“沁儿,还是莫要饮酒了。”“你放心吧,越泽那日是我喝得过火了,且这天子笑相比那日的酒,少了分浓烈,多了分香醇,无事。”舒黎自然是不会让蓝曦臣陪自己一醉方休,怎会点出那么多坛酒来?
好不容易下一趟山,舒黎也是断断不会用个午膳便回去,拉着蓝曦臣硬是在这并不大的彩衣镇逛了有足足一整日,见此处无糖画,便又像个孩子似的缠着蓝曦臣给她买糖葫芦。
夜间,彩衣镇的热闹也是不输沅溪和越泽等地的,湖中央一船之上,白舒黎正枕着蓝曦臣的肩膀,玩弄着从他腰间取下的裂冰。“将上回的《凤求凰》再吹一次给我听吧?”蓝曦臣的笑容在夜间的灯光下显得更为温柔缱绻,自他去寒花峪寻舒黎那日起,似乎再未拒绝过她什么,不论何事,只要她开心便皆是依着她,此刻更是如此“好。”悠扬的一阵箫声,白舒黎一直靠在蓝曦臣怀里仔细听着,甚至一曲终了,她还未反应过来。“沁儿,可要学一类乐器?”“我?我对音律此类向来是近乎一窍不通。”“无碍,我教沁儿便是。”“那我学什么?我也无乐器在手啊。”“我仔细想想,替沁儿安排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