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亡惨重

稍早些时候，当王思雨追着负斯顿跑出中军帐后，杜寒也终于反应过来，跑了出去，于是帐内只剩下三个人：王俊凯，王源，和之前的参军。

见其他人都离开了，一直坐在地上的参军终于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衣服，脸色依旧苍白，但是眼中惊恐之意全无。参军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王源，从袖中取出一把尖刀，狞笑着向王源走去。

“参军？”看到参军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王源不由得有些疑惑，但是他由于失血过多加上被负斯顿踩了一脚，现在根本站不起来。

参军说道：“我可不是什么参军。负斯顿将军那时候突然显出原形确实让我吓了一跳，不过现在那小姑娘跑出去了，我看还有谁能救得了你！”

话音刚落，参军的头顶便生出数只魔角，他狞笑着手持尖刀朝王源刺过来。

突然，一只胳膊横过来挡在王源身前，参军——或者说魔族的尖刀刺入了这只胳膊内，终究没能刺穿。随后，一柄宝剑刺来，轻松地刺穿了参军的皮肤，但是却没能再深入。宝剑来回划了数道血痕，参军的皮肤变得血肉模糊，魔族那布满骨刺的皮肤凸显出来。

参军转过头，笑着看着阻挡他的人：“王将军，你刚被我们将军重伤，怕是站都站不起来，还想着阻止我。你就等着看这家伙去死吧！”说罢，从王俊凯手臂中抽出尖刀，再次朝王源胸前扎去。

王俊凯大怒，一脚把参军踹了出去：“想杀王源，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那我就踏过去了。”参军站起身，朝王俊凯冲过来，一刀插入他的肩膀。

“你怎么不躲？”参军对于王俊凯的行为感到十分不解。

王俊凯笑了：“这只胳膊已经被你给刺中了，多一刀在肩膀上也没什么，只要能杀了你就成。”

参军低下头，宝剑已经没入自己柔软的腹部，即便对于很多魔族来说，腹部也是比较薄弱的地方。参军不知骂了一句什么，便向后倒去。

“王俊凯，”王源挣扎着支起上半身，“我不准你这样以伤换伤。”

王俊凯叹了口气：“王源，没事的，你活着比我活着更重要。”

说完，不等王源再回答，便把他轻轻按在地上。

“躺好，还有魔族在外面。”

话音刚落，数只魔族便撕破大帐闯了进来，王俊凯挡在王源身前，宝剑疯了似的向魔族身上砍去，魔族的利爪也时不时落在他身上，一时间甚至给王源一种横飞的鲜血掩盖了人影的感觉。等把这一波魔族击杀，王俊凯已经浑身是血，只能把身体撑在红色的宝剑上。然而又有几只魔族又闯了进来。

“只要有我在，你们——”王俊凯想要上前，但是身体再难承受，沾满魔族鲜血的手抖动起来，根本握不住剑柄，整个人向前扑倒在地。

这时，一只白净的手握住了剑柄。

王源拍了拍王俊凯的肩膀：“换我来保护你了。”

他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握住剑柄，对着四周的魔族喝到：“尽管上吧！”

魔族被他的气势镇住了，但只一会儿，便再次吼叫着冲上来，王源奋力朝这些魔族砍去，将他们一度逼退，但是这些怪物很快就又聚集起来，这一批魔族明显比第一批要难对付的多，有的被刺穿胸膛仍然能拼杀，直到王源砍断了他的头颅，这只魔族才倒地死去。

很快，魔族的包围圈就缩到了极小，将王俊凯和王源围了起来。一只四角魔族上前，挥动利爪，只见寒光一闪，王源手中的宝剑就断成了数截。

王俊凯支撑着坐起来，笑道：“王源，没想到我们居然会死在这里。”

“不要胡说，我们一定不会死的！”王源警惕地盯着面前的魔族。

“没什么，王源，人终有一死。能和你一起死去，我已经感到心满意足了。”王俊凯说道，“在大漠的时候，我随时有可能一个人死去，如今能和你在一起，比起那时，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王源叹了口气：“我妹还没允许你进门，你可不能死啊。”

“别在这儿长吁短叹了，”刚刚切断王源剑的魔族用几乎纯正的人族语焉说道，“你们军营一个都跑不掉，我保证你们黄泉路上不会寂寞的，不过在这之前，你们得把虎符交出来。”

王俊凯笑笑：“你们把右大营杀绝了，还要虎符有什么用？”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说得好像你们人族所有军队都在大漠似的。”魔族咬牙切齿道。

王源指着魔族，自嘲道：“原本还以为魔族都是头脑简单，看来是我们错了。”

“可惜啊，你们醒悟的太迟了，不会有人来救你们了。”魔族舔了舔利爪，“我会杀掉你们，再慢慢地找虎符。”

其他魔族纷纷退后一步，以免被利爪波及。

“你们在干什么？”后面突然传来银铃般的声音。

利爪魔族转过身，轻蔑地笑道：“原来是个女孩子，是谁的家眷啊？呦，还带着十几个兵呢。”

话没说完，一道残影冲了过来，利爪魔族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柄长矛就戳入了他的左眼，魔族大叫一身，忍着剧痛举起手想要反击，却被姑娘扬起腿，一脚踢开他的手臂，随后，长矛抽出，再次戳入魔族的右眼，杀死了这只魔族。

王源长长地出了口气，坐在地上。既然他妹妹来了，那自己就不需要担心了。

王思雨风卷残云般解决了这些魔族，来到王源身边，皱眉道：“哥，你们没事吧？”

“没事，只是要休息很长时间了。”

经过一整夜的战乱，右大营终于将所有魔族奸细全部消灭，只是这一仗右大营也损失惨重，由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很多士兵来不及拿起武器就被消灭。等到早上清点人数，士卒仅剩三分之一。

王俊凯裹着绷带，坐在中军帐的大案上，对着下面的将官说道：“如今我们右大营元气大伤，不少士兵也身受重伤不能再前进，只能先停止前进，我需要有人去中军送信，把我们的现状反映一下。”

有个将领说道：“事不宜迟，确实应该赶快去做。”

“我们尚不知道中军是否有魔族奸细，我需要找个可信的人，拿着我的亲笔信直接面见元帅，由于路上和中军都有可能埋伏有魔族，所以非常危险。”

那位将领说道：“可以派王思雨去，她的本领天下无双，肯定能完成任务。”

王俊凯叹了口气：“王思雨确实是最好的人选，只是如今右大营正是虚弱之时，需要她镇守，恐怕脱不开身啊。只是从之前的情况来看，极有可能有魔将等级的魔族混入人族军队中，派其他人又不妥，着实让人感到为难。”

帐内陷入了沉默。良久，有人说道：“如果真的有魔将的话，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动手吧，随便派个将领去就行了，最好是没受伤的将领，不要让魔将看出什么问题来。如果我们郑重其事，反而可能会误了事。”

王俊凯沉思一会儿，同意了这个建议，派了一个将领去中军送信。议事结束后，王俊凯急匆匆地赶往王源的营帐，杜寒正在为他治疗。

“怎么样了？”王俊凯问道。

杜寒将银针放回囊中，说道：“性命无忧，只是失血过多，需要好好休养，很长一段时间内不能上战场了。”

“既然如此，王源你就好好休息吧。”王俊凯说道。

王源问：“那你呢？你受的伤也不轻。”

“我的伤没事的，不过是被划破了皮，不碍事，只是你一定要养好伤。”

这时，营帐门被人掀开，王思雨走了进来，捏了捏王源的脸，问道：“哥，怎么样？伤养好了吗？”

杜寒说道：“王思雨，你的脚被负斯顿所伤，需要尽快治疗。”

“我已经治疗过了，”王思雨说道，“我说哥，可要保住自己的命啊，王俊凯，你也得注意自己。等战争结束，我就带你们去见家里的长辈。”

“我不回去！”王源猛地坐了起来，但是肩膀上传来的疼痛又让他的脸拧在了一起，“他们根本不尊重我自己的意见，只知道把他们的想法往我身上套。”

“你离家出走还有理了？”王思雨提起王源的耳朵，“你跟不跟我回去？”

王源哼哼道：“不跟，死都不跟。”

王思雨没想到王源如此坚定，只好松开王源的耳朵，转移战线：“王俊凯，等仗打完了，我带你去见见伯父伯母，怎么样？”

王俊凯看了看王思雨笑眯眯的表情，不知为何感到后背发凉，说道：“我听王源的。”

“哈，你们两个串通一气。我说王源，你就算和家里有什么矛盾，都出来这么多年了，还记着吗？你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该学着通过交流和家里解决矛盾了。”王思雨摇摇头，叹了口气，“你出门的时候，大吵大闹地把家里所有人都骂了一遍；直到现在，爷爷他还每天念叨着你，你当年那间房间也还是保持着原样，没人动过。”

听到王思雨突然幽怨的语气，王源不觉有些恍惚。算起来他离家也有十多年了，就是再大的矛盾，也该消除了吧，那自己到底是在争些什么呢？金钱？地位？自由？婚姻？

也许都不是，也许自己争的，只是那一口气。也许自己从头到尾，只是不满自己的一生都被父亲安排了，完全不考虑自己的感受，所以父亲让他学的他不学，让他娶的他不娶，让他不走他偏要走。

王源自嘲地笑笑，对王思雨说道：“你回去跟父亲说，只要他还想着靠他的只言片语决定我的一生，我是绝对不会回去的。”

“父亲是个很固执的人。”王思雨说道。

王俊凯坐在一旁，没有插话。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现在还不算王源的家人，所以不好插手家务事。不过听王思雨的话，王源的父亲似乎很难对付，不知道等到那一天，他会不会接受自己，毕竟是给予了厚望的儿子，到头来却跟另一个男的跑了，大多数人恐怕都受不了。

“当年你出门的时候，他把家里的瓷器全部摔碎了，发誓永远不再管你，”王思雨继续说，“你以为我是自己出来的？”

什么意思？

王源有些不解，难道说是父亲让王思雨来找自己的？

王思雨站起身，又揪住了王源的耳朵：“你以为我愿意管你的事？你这皮糙肉厚的，小时候掉狼窝里面都没死，还用我管？要不是家里面有命，我才不愿意来这么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呢。”

揪完之后，王思雨拍拍手，说道：“他老人家说了，让我来接你回去，回去之后你想学什么想跟谁一起全随你，但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去送死，要不然他就把你捆起来扔到猪圈里面去。”

传达完家里的意思后，王思雨又不住地摇头：“你这真是傻子一个，以为魔族很好对付吗？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见了冰海魔族还不是一个照面就没了？”

王源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问道：“父亲怎么知道我去找那个冰海魔族了？”

“那批士兵里面有我们家之前教出来的军官，见到了，连夜赶回去告诉的，马都累个半死，你还欠它半条命呢。”

见王源不再回答，王思雨也不说什么，从杜寒这儿随便取了点药就走了，临走前说道：“你们好好养伤。魔将死了一半，魔帅也死了，这场仗我们胜算很大，早打完早好，也该考虑一下你们两个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