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段无论如何奔跑都跑出不去的路。
广袤无垠的森林里,不断地跑着。
好可怕……快跑,快跑!
是什么在身后追赶,是什么摆脱不掉。
猫的惨叫声回荡在森林里。
有黏腻的水在森林里滴落,冰冷的声音敲打在耳边。
这是哪里?为什么出不去?
那纯白色的房间里,黑暗的角落有着什么。
好安静,好安静,有什么在那里。
是花花吗?
小心翼翼地接近。
忽然,恶魔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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壳猛得从梦中惊醒,感觉身上有些凉意,便想抬手拉拉被子,哪知道一动,浑身的酸痛就汹涌而来,难以启齿的地方隐隐作痛,提醒着他昨晚的噩梦。
不知是什么顶在喉头,明明有些恶心,胃里却是空荡荡的,什么都吐不出来。
身旁有翻书的声音,一如当初他第一次在这地下室醒来时听到的声音,让他的身体下意识瑟缩。
闭上眼睛,不愿意去面对这现实,不过一夜的时间,便让壳觉得曾经的自己是多么可笑。
也许一觉醒来,俱是梦境。
可惜,即使梦蝶周庄,也是非死不得醒的。
一声轻笑传来,卷儿缓缓吐了口烟,脸上的神情被烟雾遮挡的让人看的不甚清晰,连带着恶意的声音都显得模糊起来,似远似近“舒服吗?”
壳缓缓睁开无神的双眼,望着坐在沙发上一派悠闲的卷儿,面色苍白,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明明花花的尸体已经被处理了,为什么鼻尖还是萦绕着血腥味。
明明身体应该清理过了,为什么那黏腻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
明明坐在那里的人还是卷儿,为什么……却感觉那么陌生。
壳无助地捂住双眼,难受地蜷缩成一团,想要将那软弱的泪水摁回去。
他哭了太多了……
卷儿冷眼看着壳痛苦的神情,啪的一声合上书,起身离开了地下室。
在卷儿的背影之后,那双被捂住的双眼缓缓显露,通红的眼眶里嵌这一对黯淡的黑宝石,那漂亮的眸子里,盛满了哀绝的恨意。
那是最为甜美的罂粟,明知危险,却情不自禁。
自从那次生日过后,卷儿大多数来都是为了摆弄壳,壳就如同精致美丽的洋娃娃一般,再也不曾反抗过他,顺从得让卷儿感到心烦。
明明是他让壳变成这幅模样,他却看这样的壳不顺眼起来。
他并非想要这样的壳。
可是不这样,壳还会是他的吗?
他宁愿如此,也不愿冒险。
而壳也并非如同表现出来的那般淡然,他日日被花花的死亡、自己的尊严所折磨。
他恨卷,但早在他没有发现时,他对卷儿的依恋已经到了无法克制的程度。
更加让壳感到绝望的是,渐渐的,在两人行事之时,他竟然有了感觉,时时会沉溺在这不正常的欲望中,回应着卷儿动作。
他对卷儿越发依赖,每个卷儿未来的深夜,他抱着冰冷的被子时,都会想念卷儿带给他的一切。
或是望着钢琴回忆起卷儿弹琴时的样子,想着卷儿每次思考时都会不自觉的咬手指;或是抓着自己的膀臂想起卷儿抚摸着他时在他耳边讲的话。
每每在被同一个噩梦惊醒的深夜,他都会坐在床上,望着漆黑的地方,问自己。
恨吗?
恨!
爱吗?
…………
分不清恨与爱之间的界限,只想逃离。
一次又一次的挣扎,一次又一次的沉沦。
也许该结束了。
深夜,壳半坐着描绘着沉睡的卷儿的眉眼,缓缓将手伸向卷儿好看的颈脖,慢慢收紧,自己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随着手越收越紧,卷儿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壳的心跳也快到了无法自控的地步。
也许只差一步,这一切便可结束,然而那双掐再卷儿脖间的手想要用力却变得那样困难,壳猛得放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无声地哭了起来。
他是个没用的人。
恨。
恨不起来。
爱。
却也不敢爱。
这样让人讨厌的自己。
这样让自己都厌恶的自己……
许是心累吧,壳躺在卷儿的身边流泪,竟又重新陷入了噩梦。
而当壳的呼吸渐渐平稳,卷儿的眼睛缓缓睁开,将身边的壳搂入怀中,缓缓勾起一个笑容。
天使般的面容啊,
引诱着前仆后继的牺牲者,
堕入地狱。
“终于……”
无法反抗,
不可自拔。
“你是我的了……”
迷失本心,
失去判断。
“由身……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