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正义又算是什么，捏造一个就好了”
公元4235年，地球进入修真时代已有千年。在这全民修真时代，成为一名修真者已不光荣，成为一名优秀的、受人敬重的修真者才是光荣的，毕竟在这个时代，修真者多如牛毛。
成为修真者是第一步，修行是经过，脱颖而出只是比别人前进了一步，修真路漫漫啊。
在这个时代，除了修真者，还有一种人——异能者。异能者与修真者的区别是，修真者需要灵气和道具才能使用法术，除非你强大到不需要借助道具;而异能者只需要灵气就可以使用法术，天生就会的那种。举个例子，这时你很热，需要风。修真者实力不足，需要画个符召唤风凉快凉快，但是等你画得一张符，普通人已经开空调凉快了十几分钟。而异能者，只需要打个响指就可以了。中二病一点的异能者可以考虑喊一声“风来”。
异能者没有境界之分，是靠对自己的异能熟练度决定实力，对自己的异能越是熟练自身的灵气也越多。但异能者有个缺点，每个异能者只有一个异能，只是目前而论。所以异能者出任务必须组团，修真者则不用。
但是，异能者不被大家所接受，异能者从五百年前就被社会排斥，原因无从得知，只是那一天修真务院突然对异能者大肆杀戮，之后异能者便生活在黑暗之中，不再出现世人视线中。但人们知道，总有一天异能者会出现，甚至取代修真者们。
4235年3月22日
天空像是被水墨渲染，灰蒙蒙的，让人感到压抑。此时正下着小雨，雨水哗哗地掉落，有的雨水掉到了某个人的黑伞上。那人生得白净，一头黑色的齐耳短发，穿着黑色的西装。因为他去执行任务就要去到那个身边，西装右边的袖管染上的血迹没有处理。
椋宸御，是他的名字。
椋宸御走在一个不见光的小巷里，小巷中除了雨的哗哗声，就只有椋宸御的若隐若现的脚步声。他走到了小巷尽头，那里有一扇门，闪着光的招牌上面什么都没有写。
但，这是一间酒吧。
椋宸御推开门走了进去，一眼看见不远处的吧台边的人。那个人很奇怪，他的长发是白色的，这当然不是染的。但是天生白发的人现在已经见不到了。
“欢迎回来。”那人说。他没有回头，但是知道是椋宸御回来了。
椋宸御把伞挂在一边，径直走到吧台前，在他旁边坐下，看着他慵懒地玩弄手中的骰子，说:“凛晨霜，听说今天你没有去总部开会。”
“是啊”凛晨霜淡淡的说，带着懒洋洋的语气。
“作为干部，你居然不去参加总部的会议?”
“太远了，不去。”
“今天的会议很重要，关乎到我们异能者的未来。”
“呵，怎么，老大打算要先灭黑帮在灭修真者们吗？”
“也差不多了，boss说让我们先歼灭黑帮。”
听完椋晨御的话，凛晨霜拿起面前的一杯酒喝了一口。
椋晨御和凛晨霜都是异能者，现在的异能者分为两派：黑帮支持和修真务院联盟，让异能者重见天日，让世人重新认识异能者。而白帮不支持与修真务院联盟。椋晨御和凛晨霜就是白帮的干部。
与其说是白帮，这一派还不如叫做黑帮。
“在世人眼里，异能者们就是黑帮。而我们，是黑帮中的黑帮。”凛晨霜慢悠悠的说出这句话，然后一口气喝完了手中的那杯酒，只剩下杯中的一块冰。
椋晨御点了一杯酒，之后酒吧陷入一片寂静。
“你还记得占卜师的预言吗？”椋晨御突然问。
“记得，”凛晨霜回答，“那个会预言的异能者南岭说，我会在某年某月死得很惨，然后新生。”
“但我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即使我知道他的预言会成真。可我不明白的是，新生是什么意思。”
“算了算日子，好像也就是最近这几天了。”
凛晨霜继续玩着手中的骰子，问：“椋晨御，人为什么要活着？”
椋晨御反问：“那你活着的理由是什么？”
“我也在找活着的理由，所以我才加入白帮。这里有无尽的杀戮，杀人能让我找到快感，让我知道我是真的活着。”凛晨霜回答。
“为了找到寄托，所以杀人吗？”椋晨御慢悠悠的喝了一口酒，双臂顶着下巴，趴在吧台上，就像是学生上课时偷偷睡觉的样子，目光却是投在凛晨霜的侧脸上。
“那么晨霜，正义又是什么？”
“正义？捏造一个不就好了。当初修真务院围杀异能者时，不就是打着正义的口号么。”凛晨霜回答。
是呢，正义这种东西，随意捏造就可以了。
“明天下午一点，我们就要和黑帮开战了，这是最后一战，输的那一方归顺于赢得那一方。”椋晨御说。
“地点在东边的废弃船厂，别迟到了。”
椋晨御喝完那杯酒，拿起自己的伞，离开了。
“慢走不送～”凛晨霜还是头都不回地说，懒洋洋地摆了摆手。
二.
我没有找到活下去的希望
废弃船厂。
白帮就只有凛晨霜还没来，加上boss，白帮一共来了五个人。黑帮的头领也会带着四个人来到这里。
叶流年，女，异能「白衣」可以治愈一切外伤。前提是在重伤情况下。
陈若仪，男，异能「莫测」可以将固体转化为液体，液体也可以转化为固体。
椋晨御，男，异能「鸦杀」是将自己外袍黑兽化。因此，椋晨御穿了一件长风衣。
凛晨霜，男，异能「切莫言真」为控制对方心智的能力，被动情况下触碰异能者，该异能者的异能在一段时间内无效。
以上，就是白帮四个出战代表。
“黑帮的人来了。”叶流年说，目光投向了左边，看到了四个人正向这里走来。
“只有四个人？”陈若仪问。
“我们现在，也只有四个人。”椋晨御说。
黑帮有一个人站在离白帮四人两米处，说：“很抱歉，我们来迟了。目前还有一个人没来。”
“我们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况且我们也有一个人还没有来到。”白帮boss站在椋晨御三人后面回答道。
“很巧啊，两方都有一个人没来。时间快到了。”叶流年说。
“再等等吧。”boss说。黑帮的首领点了点头，也是同意等待。因为还没到的两个人，分别是两个帮派的最强干部。
白帮和黑帮先后进了一个最大的厂间，继续等待。这也是他们即将战斗的地方。
椋晨御发现，黑帮没来的人是凛晨霜认识的。没有看见那个人，椋晨御突然感觉不妙，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陈若仪发现了椋晨御的异样，小声问。
“对面没来的人，是顾柏。”
椋晨御一说。陈若仪也觉得有些不妙。凛晨霜原来是黑帮的人，在黑帮时他收了一个徒弟叫顾柏，他的实力与凛晨霜不分上下。曾经凛晨霜是黑帮的最强干部，后来凛晨霜跳槽来到白帮，顾柏就是黑帮的最强干部了。此后，顾柏就对凛晨霜有一种执念。
也是，顾柏是个犟脾气，他肯定会认为把自己捡回来的凛晨霜抛弃了自己（虽然某种程度上也是），就一定会干出什么事情。最近顾柏带人攻击白帮武器库八成是因为凛晨霜吧。
如果凛晨霜遇到了顾柏，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正当椋晨御和陈若仪思考要不要去找凛晨霜的时候，他们的boss突然说放弃等待，直接开战。对方也同意了。
没办法，椋晨御和陈若仪不能去找凛晨霜了。大家都站了起来，活动活动之后，听到白帮boss的枪声一响，亮出了自己的异能，斗志满满。这里，是生死擂台！
杀戮开始！这是他们的战斗，为了各自帮派为了的决死战！他们怒吼，他们厮杀，这是一场决定异能者未来的最后一战！
另一边，在离废弃船厂附近，某个巷子里，凛晨霜遇到了顾柏。
“好久不见。”凛晨霜浑身下上都透露着慵懒，以前他最爱穿的黑风衣换成了白风衣，左眼、脖颈和双手都用绷带缠住了，似乎要把自己变成木乃伊。
“怎么，这不是你在黑帮时的衣着吗？穿成这个样子给谁看。”顾柏说。顾柏的头发是栗色的，身高和凛晨霜差不多。顾柏穿的外套也是长风衣，不过与白色恰恰相反，是黑色。
“反正不是给你看。怎么，要在这里打吗？帮派战不去不行吧。”凛晨霜摆摆手，一脸无奈的样子。
“凛晨霜！少在这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了！当年你为什么要离开黑帮！”顾柏怒吼，从腰间抽出手枪，对着凛晨霜开了三枪。凛晨霜只是侧了一下身子便躲过了。
“哟吼，生气啦？我离开不是更合你心意吗？现在你是黑帮最强的，你也有正当的理由杀了我。”凛晨霜摆开双手，挑逗着说。
“才不是！”顾柏反驳，又向凛晨霜开了几枪，都被凛晨霜以各种方法躲开了。顾柏发现手枪没有子弹了，扔掉手枪就向凛晨霜冲去，怒气冲冲，火冒三丈。
“早早冲过来不就好了，开枪干嘛，用异能真真实实的打一场不好吗？”凛晨霜顺势后退几步，躲掉了顾柏「血兽」的攻击。
顾柏的异能是血液兽化，有多种形态。血液当然可以兽化，相比较椋晨御的异能，顾柏的异能「血兽」更占优势。
“「血兽．樱落」！”顾柏的左手不知何时开了个口，伤口不浅，正在不断的流血。顾柏的血液化作一条条带刺的触手，以肉眼勉强看见的速度向凛晨霜飞去。凛晨霜靠着自己的体术，跳来跳去的闪避着，勉强躲开了大多数攻击。凛晨霜不断向后退，顾柏步步紧逼，最终凛晨霜逃到了远处的箱子堆上，两肩都中了一两招，腹部也受伤了，如果不及时包扎，不久凛晨霜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这箱子堆后边是栅栏，栅栏下面是流向大海的湍急的河。
顾柏没想到，凛晨霜在自己的攻势下受伤了。凛晨霜也没想到，顾柏的实力比以前更强了，不经意间，自己露出了欣慰的笑，却是一转即逝。
“为什么不还手。”顾柏问。
“你是以为我让着你吗？不过，小子你变得更强了。”
“再不还手，你会死在我手下的。”
“那就这样呗。”凛晨霜说，又摆了摆手。
凛晨霜，在异能者们的眼里是一个慵懒又神秘的恐怖男人。他是一个看不透的人，脑子里计划着什么谁也不知道，异能者们称他为［摆渡人］。“作为凛晨霜的敌人最大的悲哀是，成为他的敌人。”这是异能者们的评价。在凛晨霜手下，从来没有人活着离开；在凛晨霜的拷问下，也没有他要不到的情报。
他们永远不会知道凛晨霜下一步要做什么，异能者们对他的恐惧超过了对两个帮派首领。曾经是凛晨霜的弟子的顾柏更是深知他的危险。
可是现在，面对顾柏最为简单的一招，凛晨霜不仅没有还手，而且还受了伤。无论如何，让凛晨霜受重伤的人绝对不是自己，顾柏是这样想的。但现在是了。
这是凛晨霜第一次在战场上受重伤。顾柏皱眉，总是觉得有蹊跷，可是感觉告诉他，凛晨霜没有反击的力量了。
凛晨霜捂着腹部的伤口，问：“你有没有听过一句台词？台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不用和他人互相伤害，想平静的活下去’。”
顾柏摇了摇头，看了看手上伤口的血。
“真是令我不快，这句台词。平静的活下去是不可能的，互相伤害也总回是有的。”凛晨霜说，“就好像正义就是正义，不管是假的正义还是真的正义。在世人眼里，我们就是邪恶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还手吗？”凛晨霜问，“我已经没有还手的能力了。”
顾柏的心咯噔一下，他的感觉没有错。“为什么。”顾柏问。
“我的异能已经没有了，”凛晨霜笑着，就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就在上周。”
顾柏诧异，他本想举起手趁势攻击的，此时手才刚刚举起，就只停顿在空中。
“怎么可能！”
“激动什么，又不是你没有了异能。况且，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两千年前人们都不信异能和修真，现在大家不都信了吗？”凛晨霜说。“有个预言家说，我会在最近死得很惨。我从刚才就在想，会不会今天我就要死在你手上。”
顾柏呆愣了，伤口的血一直流，地上已经有了血滩。凛晨霜又缓缓地说：“我没有找到活下去的希望，也失去了活下去的愿望。”
三.
再也见不到明天的黎明
直到傍晚，帮派战结束了，顾柏和凛晨霜也没有来。帮派战的最终结果是。黑帮三重伤，白帮两重伤，黑帮胜利。
厂间一片狼藉，可以说是面目全非了，在场的人都有挂彩，回去不休息一两周也要一两个月了。“尽管我白帮实力碾压你们，也还是输了。就这么定了，从今往后，我白帮归顺于黑帮。我，愿赌服输！”白帮boss说完，内心百般滋味。
“过奖过奖。大家回去都好好休养一番吧。”黑帮的首领说完，咳嗽了两下。他是受伤了，但不是重伤。
“话说，两边到现在还是少一个人啊。”叶流年一边说一边为队友治疗，等会她也要为对方治疗。叶流年觉得自己的异能真是麻烦。
“等会去找他们吧，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无缘无故突然不来参加这一战的。”白帮boss说。黑帮的首领也赞成。
另一边
凛晨霜倚靠在栅栏上，气息微弱，身上多处重伤，很是狼狈。而顾柏站在不远处，虽然也受了伤，也还没有凛晨霜的严重。刚才的战斗中，凛晨霜一直处于下风。
这是他们刚才战斗的地方，血迹几乎是随处可见，场地十分的狼狈不堪。顾柏要在这里，给凛晨霜最后一击。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顾柏问。
“你从来不是我引以为豪的人。”凛晨霜回答。当然，顾柏被激怒了，他攥紧拳头，决定要真的杀了他。
从头到尾，顾柏真的没有想杀他的心，自己一直想得到凛晨霜的认可。可是这个人，快要死了都不认可自己。
“凛晨霜！”椋晨御找到了他，但是站在远处的椋晨御拦不住顾柏。
“「血兽．虐杀」！”
电光火石之间，那仿佛活了一般的血刺穿插了凛晨霜的身体，穿插过后又炸开来，更多的刺留在凛晨霜的身体里。
血液四溅，溅出的血开始流到那条湍急的河流。
凛晨霜就在椋晨御的面前死了，顾柏就这么杀死了凛晨霜。那个被异能者们畏惧的人，就这样被他的徒弟杀死了。
其他的人也赶到了，看到这一幕也很是震惊，脸色各异。
……
四.
明白了，活下去不是为了找理由
那件事已经过了十四年，异能者中再也没有黑帮白帮，他们也重新被世人认知，重新开始，被社会接纳。那些参加最后的帮派战的人，已经找到了合适自己的工作，很快乐的生活着。六个人，有的功成名就，有的阖家幸福，有的平平安安，有的选择平庸。这是个很好的结局，但在五个人眼里，这还不是完美结局，因为凛晨霜……
除了一个人认为是完美结局外。
“椋晨御，给老子起来！吃饭了！看你昨天玩得多欢！”
“再睡五分钟，就五分钟！”
“给老子起来！”
那个非常生气的人一怒之下给椋晨御一拳，椋晨御痛苦的叫了一声。于是，椋晨御捂着肚子，无可奈何的起床了。
“刷牙，快去！”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椋晨御迷迷糊糊的起来去刷牙洗脸了。
那个催促椋晨御的男人正是凛晨霜。当年，凛晨霜被重创之后，椋晨御立刻抱起他随便走进了一个房间，让叶流年治疗。叶流年知道凛晨霜救不回来了，但是看到椋晨御着急又慌忙的样子，还是决定治疗。此时椋晨御已经没有气息了，叶流年也没有试过用异能治疗死人的外伤，为了凛晨霜能完完整整的走，也为了还人情，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结果，她成功了。凛晨霜没有得救，但也完整了。在大家眼里是这样的。
回到总部之后。椋晨御决定把凛晨霜的遗体留下来，令人非常震惊，可boss还是同意了。凛晨霜没有亲人，椋晨御是他最好的朋友，椋晨御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boss是这样想的。
过了一星期，椋晨御决定安葬凛晨霜，这时凛晨霜已经复活，被下葬的遗体是假的。
凛晨霜为什么会复活呢？他自己也很震惊。此后，凛晨霜答应和椋晨御同居，找出原因。一年后，凛晨霜复活原因是：凛晨霜有了新的异能。以前凛晨霜的异能「切莫言真」已经不能控制人的心智了，但是使异能者异能失效的能力还在，而且不是被动异能了。而且，凛晨霜总是离死亡擦肩而过。
哦吼，原来预言中“新生”是这么个意思。
至于为什么凛晨霜和椋晨御同居这么多年，原因显而易见。
总之，皆大欢喜，异能者被社会接受，凛晨霜没有死，还和椋晨御腻歪去了。
凛晨霜看了看床前的游戏机，决定把它收起来。忽然间看到床头柜的相册愣了一下，他没有看到过这本相册，于是拿起翻看。前面大多数是这十几年他和椋晨御的照片，到后面很多就是自己在白帮的的时候的照片。
叶流年，陈若仪，boss…最后面还有自己和顾柏的自拍。
“很久没有见面了…”凛晨霜喃喃自语着。他知道，自己不能以凛晨霜的身份与他们见面，而且这十几年来自己的样貌改变了很多，比如发色。
反正，凛晨霜知道，自己活下去的意义何在了。
……
顾柏已经是修真务院的一个公务员，他有一个习惯，就是在每年的三月23日买一束夜来香，然后送给一个人。
不过，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对于他来说。顾柏都会在那天去那个人的墓看看，送上一束花。
夜来香有一个花语——在危险边缘寻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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