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伊思考了一阵,觉得没什么不妥,便卸去了他身上的术法。江清月浑身酸软,一段时间没活动,这下像固定在身上的木块卸下了,轻松了不少。江清月活动了下手脚,盘腿坐在榻上。
灵伊坐在圆椅上,桌上斟了一杯花茶,轻轻捏着茶杯的把手,递到跟前细细闻了闻,最后才抿到口中。
江清月怔然,最终道:“我……”
灵伊打断:“等等。”他放下杯盏,道: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嗯?什么?”
“你那位名义上的爹何名?”
江清月一头雾水,但还是答了:“江挽,只是一名闲散道人。”
“你那时见到的妖兽,知道是什么吗?”
“不知道,那时阿爹……不是,……没来得及告诉我就……”后面不用说也明白,自然是身陨了。
江清月躲在屋后,目睹着江挽跟龙羊卜的每一个瞬间,紧张得后背冷汗涔涔,急得直跺脚,可江清月还小,又做不了什么,只能干看着。
江挽与它对战几百个回合之后,终于有些撑不住了,心知不能如此下去,便急步跑到江清月面前,剑入土,起了一层防护罩,把龙羊卜隔绝在外头,江挽拉过江清月,把他从小到大以及他的身世告诉了他,小小的江清月听完后震惊得说不出话,只觉得自己果然是灾星入世,祸乱人间。
江挽道:“阿清,你现在下山去,如若三天后我没来找你,那就记住,就算一个人也要好好活下去。”
江挽从袖中掏出一个灰色钱袋塞到他手里,江清月又把推了回去,泣涕涟涟道:“阿爹,我们一起走吧!”
江挽道:“阿清,我不是你爹,至于你爹娘是谁,我也不知道。总之,快走!”
江挽握着他的手腕,在他身上加了一道锁,封住了他的香气,道:“我这道锁维持不了多久,快走,别来捣我的乱。”
江清月心不甘情不愿地被他推走了,走了两步摔了一跤,又急急忙忙爬起来,继续往前走。
江清月见到的江挽的最后一眼,是顶着满身的血污,脸庞狰狞地刺入龙羊卜的下颌,最后还能隐隐听到江挽的惨叫,如回音般一遍遍在江清月耳边播放,最后的最后,消失在漫天的碧霞中,一切又归于平静。
江清月下到临近山脚处的时候,忽然想起自己这副模样去了城镇,必然会吓走一干人。心下一定,在四处摸索,找到了一处可以避风雨的小山洞,此时天也黑了,没有月亮,却繁星点点,为墨黑的天空点缀了一丝亮彩。
眼下的要紧事是调制药水,以前都是江挽调的,江清月虽看着,但也把步骤烂熟于心,要制阴榈药水也不是难事。
三天一过,江清月还是没等来江挽,心里难过,但也没让他消沉太久,他拍拍身上的尘土又继续向城里走。江挽叮嘱过,无论结果如何,那里都不能回去了。他生活了六年的家,就这样一去不复返。
从未出过山的江清月来到热闹非凡的城镇街道,不免感到新奇好玩,见到什么都要扑上去看一眼,最后都被店主人驱走了。江清月撇撇嘴,心道:“看一眼都这么大反应,这些人真奇怪!”可在旁人看来,真正奇怪的好像只有江清月一人,仿若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佬,见到一枚普通的小玩意儿都啧啧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