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言不发,直接将小骨拽回了客栈。
小骨对我的行为感到大惑不解,急急地问:“师父,你怎么了?”
我耐着性子提醒她:“小骨,为师从前就教过你,不要随便相信别人。”
小女子双眉微蹙,开口辩解道:“我哪里有……”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严肃地问这个天真的女人:“你才认识那大夫多久?就敢随便收人家的东西?他要是居心不良蓄意害你呢?”
小骨的双眸倏然放大,一脸迷茫,嘴里依旧嗫嚅着:“南大夫怎么会是蓄意害我呢?”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人家答谢救命之恩才给我们送东西的,只是些土特产而已,收下又何妨?师父你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什么?我小题大做?
我一阵无力:花千骨,前世今生,你何时才能改掉轻信于人的毛病?
长留大殿上与她决裂的情形不可抑制地迅速在我眼前回放,心倏然收紧,脊背传来彻骨的寒冷……
她为了别的男人,不听我的话,甚至跟我大打出手……
都因为南弦月!
若不是他,小骨便不会身怀洪荒之力!若不是他,我和小骨当初也不会走到那一步!若不是他……
我怒不可遏,无视她的抗议,直接了当地宣布此次游历到此为止:“收拾东西,我们即刻回去!”
自从小骨复生以来,我从未曾这般严词厉色地对待过她。她先是一愣,继而委屈地哀嚎:“师父,你怎么这样啊?你、你太不讲理了!”
我不讲理?我怎么不讲理了?
猛然抓住她的双肩,我冷冷地逼问她:“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否能用“狰狞”来形容,但小骨显然已经被我吓坏了。她小小的身子哆哆嗦嗦地想往后退,又受制于我的禁锢动弹不得。
小骨挣脱无果,终于被我吓哭了:“师、师父,你弄疼我了……呜呜……”
我如梦方醒:我这是在做什么?我怎么会如此失控?
忙松开手,想把受惊的小骨揽入怀中,她却惶恐地避开了。我尴尬地收回手,想说些什么安抚她,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骨擦擦眼泪,踉踉跄跄地走到床沿坐下,不再理我。
我们就这样僵持着,一直沉默。
我与小骨之间有多久没有这般红过脸了?这些年来,我们避世而居,一直相安无事,为何来到凡间便全然乱了套?此刻小骨的心里一定倍感委屈,觉得我不可理喻。我不由惆怅万分,亦懊恼万分——冷静之后,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反应过度,小题大做了
面对小骨的眼泪,我不知所措。我只是她师父的时候,她为了讨好我从来不曾在我面前展示自己脆弱的一面。这几年避世而居,我们一直相安无事,从未有过今日的局面。
脑子里突然冒出师弟曾经告诉我的一句话:惹哭了女儿家,哄哄便好。
我白子画活了上千年,何曾对别人低声下气,更何况是自己的徒弟?要我主动示弱,万万不可能……
半个时辰过去,那女子依旧坐在床沿纹丝不动,莫说听话收拾行李离开,就连瞧都不瞧我一眼。
莫非,前些时日在船上的冷战要再次上演?
我无可奈何地轻咳一声,迈着沉重的步伐徐徐来到小骨身后。我犹豫再三,艰难地开口:“小骨……”
没有回应。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在她身边坐下,拍拍那女子的肩膀,硬着头皮再次开口:“小骨……”
小骨缓缓回头,脸上残留着因为哭泣的痕迹。我稍稍安下心来,将她揽入怀中。而这次她没有躲闪和挣扎,反而埋首我的衣襟中,又小声地啜泣起来。
我叹了一口气,抚摸着她的鬓角,柔声道:“是我不好,吓着你了……”
她抽抽噎噎地哀求:“师父,别回去好吗?以后我都听你的……”
我想再说点什么,却陡然感应到南弦月的气息越来越近!
他又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