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不行!让你潜入这太危险了!我不同意!
不出你所料,在与李泽言商讨过后,将你的计划告诉白起,他的态度可以称得上是勃然大怒。
你无奈地看向梁王,还期望他能替你在白起这儿说几句,结果某位殿下非常不义气地移开了目光,避免和你对视。
白起这下算是知道了,你和梁王殿下串通一气来逼他同意。
你先是单独找了殿下,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殿下同意了,然后再来过他白起这一关,为的就是让梁王来做你的敲门砖。
白起不管殿下有没有同意你这么胡闹,总之我不同意。
白起板着脸,两手抱臂别过头去不看你,冷冷地说道。
你长出一口气。虽然早先便料到白起不会同意这件事,却没想到他的反应竟会如此激烈。
你伸手轻轻地扯了扯他手臂处的衣袖,放柔了声线说道:
你白起,你听我说好不好?
他始终摆着原来的姿态,沉默着不回答你,可你知道他应当是愿意听你讲的。
你轻轻地扬了扬嘴角,向他凑近了些:
你如果这次失败,之后无论是匈奴来攻打我们,或者是我们强攻匈奴人的领地,你都在其中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
你绕到白起面前,两手捧着他的脸让他看着你,认真地说道:
你梁王殿下需要你。
他的双眸一颤,接着痛苦地皱起眉头看着你:
白起那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你一怔,几乎快要被他眼里汹涌而来的苦楚给淹没。
白起殿下需要我……可我呢?
他抬手握住你的手腕,声音颤抖着,
白起我需要你啊……
你沉默了,李泽言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大帐,只留下你和白起两个人待着。
他紧紧地握住你的手腕,直把你握得生疼,眼中却是不容你反对的坚定:
白起我不管之后的事会如何发展,我只关心当下。你不许去,我不容许你涉险。我带人潜入敌营,你留在这里。
你没有回答,心下却有了另外的打算,而白起只当你默认了。
其实你本来也想过,若是白起好说歹说不答应,又执意要由他代替你去,那你可以再让苏瑛帮你个忙,用迷药把白起放倒了,然后你再去。
然而现在白起对你说了这些,你再想想这一法子,却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你心情低落地从帐子里出来,正巧看到几步开外,梁王正站在苏瑛身旁,给她披上狐裘皮,将她揽在怀中。
于是你站在原地不动了,站在帐帘前看着那对璧人,心里却想着,何时能让他们两人,还有你和白起,真正地过上安定的日子。
梁王和苏瑛姐姐不用担心这皇帝对他们不利,你也不用担心皇帝老把白起往这种地方送。
思来想去,竟都是那狗皇帝惹是生非,你不由笑了出来。
白起自你身后掀开帐帘走出来,一抬头便见你望着梁王和苏瑛的方向傻笑。
也不管你现在身着男装,让周围人看着有多么别扭,白起一抬手便从身后揽住你,脸颊贴着你的耳侧,气息撩人声线低沉:
白起怎么……看傻了?
你脸一红,被他这么一撩拨,竟忘了及时挣开他的怀抱。
身旁经过的将士,尽管知道你是女儿身,然而你身着男装被他们那英明神武的白将军揽在怀里,却还是忍不住向你们微微侧目。
你这才回神,在他怀里挣动了一下,嗫嚅道:
你你放开我……我现在女扮男装多奇怪啊……
不料,白起竟将你又抱紧了些,理直气壮道:
白起管他们做什么?被他们瞥一眼便要松手,这又是何道理。
你无奈,无语反驳他,只能任由他抱着。
白起等我们回到燕京,我就向你爹下聘,
你听见他语气真切,声如玉石,字字句句敲击心扉,
白起不管皇上作何想,也不管他要将谁赐婚与我,我都不管。
你笑了,揶揄着问道:
你那要是皇上再把你发配边关呢?
白起松开搂着你的手臂,转而握住你的肩膀让你转身看着他:
白起带你一起走,我们一起驻守边关。
你嗯……
你笑他这次倒是学乖了,低头捞起他腰侧玉佩的流苏把玩,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那要是……陛下逼你娶别人,不然就要你的脑袋呢?
他掷地有声的回答,让你指间的流苏尽数滑落。
你愣怔着睁大了眼抬头看向他。
他说,带你私奔,浪迹天涯。
你看着他灿若星辰的眸子,倏忽伸手揽住他的脖子,一踮脚,便在他嘴唇上印下一吻。
这是你们之间第一个吻,却是你主动吻他。
他猝不及防被你亲吻,眼眸微动,视线触及你颤动的眼睫,嘴角一勾,抬手托住你的后腰,微微躬身,张嘴便以唇舌攻占了你口中的每一个角落。
行动开始前的四日内,每一日,白起都在熟悉那张从匈奴的俘虏口中套出的布局图,而你,趁着白起去练兵的空隙,偷偷钻到他和李泽言的营帐里去熟悉这张图。
往往白起在外头练兵,李泽言去看看苏瑛,一进营帐便能看见你皱着眉头研究图纸。
李泽言你真的准备行动当晚那么做?
李泽言看你依旧在认真研究图纸,眼睛似乎正在顺着图上标注的路线移动,他向你稍稍走近了些许,语气仿佛像是在确认你的想法。
你殿下明明知道我不可能让他去的。
你的视线继续在那张图上黏附了一会儿,旋即抬头看向李泽言,
你您以后就别问了吧,更何况……明晚就要出发了。
李泽言也没回应你,只是看着你向他告退,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帐帘掀开一条缝,见白起没注意到这边,便迅速抬手钻了出去。
李泽言……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李泽言抿起唇线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那封信送到周棋洛手上了没。
白起打仗有个习惯,不管是打硬仗还是胜券在握的战役,他都要和下面的人喝一碗践行酒,喝完便把酒碗砸了,且定要砸得粉粉碎砰砰响才作数。
可他倒是不知道,原来梁王殿下也有请下属喝践行酒的习惯。
白起看着李泽言端着两碗酒向他走来的时候也没多想,向着李泽言作了一揖,接过酒碗便一口闷。
正要向梁王道谢,眼前的殿下却忽的变了模糊起来。白起还没将酒碗往地上摔,手里的碗便不听使唤地直直往下掉。
他半跪在地支撑了一会儿,撑到看见装扮似是一男一女的两个人走进帐里来,其中那个男人一开口便是你的声音:
你药效这么快就上来了?
白起眼皮沉得几乎要抬不起来,勉强说了几个字便横躺在了地上。
最后残存的一点意识,白起只在心里恶狠狠地说了一句,好你个祁阳郡主,竟用这种下三滥的法子逼我妥协。
李泽言和你一道把躺在地上的白起给架到榻上去,你看着他似是睡得不安分的脸,轻笑了一声,抬手将他眉峰抚平:
你沉得跟块石头似的……
李泽言你想好了没,等他醒过来怎么跟他说?
李泽言问了你一句,又转头和苏瑛交换了一个眼神。
你坐在白起身边又看了他一会儿:
你这次我能不能回来还两说呢。
见李泽言张了张嘴还要说些什么,表情似是要训斥你,苏瑛便快步走到李泽言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对你说道:
苏瑛祁阳,你先和白起好好道个别,我和泽言先出去了。
苏瑛半拖半拽地把李泽言拉出去,只留下你和昏睡的白起。
分明是笑着,你却红着眼角淌下一滴泪。
你俯下身去亲吻他的嘴角,然后直起身,抹去脸上的泪痕:
你再见了,白起。
正处于昏睡中的白起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嘴唇翕动着,轻声地吐出四个字来:
白起祁阳……别走……
你微微用力,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缓缓抽离。白起的手指一动,似乎是要挽留你,却因为药效而彻底失了力气,陷入了沉睡。
你从衣襟处抽出一块黑布,蒙住了脸,决绝地离开他身边。
你和李泽言一同离开。
李泽言虽是被你说服了同意你去做这件事,但是并不代表他真的就放心你这么去做。
恰恰相反,他担心这会是一个陷阱,而敌方正是为了俘虏一员己方的大将才设置了这个陷阱。
可是事到如今又不得不去做,以少敌多,你说的很对,这种时候只有断了对方的粮草才能为他们赢得一些优势。
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算得上是他和苏瑛的恩人,他不可就如此这般让你去送死。
因此,李泽言还留了后手以防万一。
从潜入大营开始便太过顺利,你心里已经起了疑。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现在最好的保命方法当然是撤退,可是你并不觉得匈奴人会给你们退路。
况且,你们已经来到了这里,若是什么都不做,岂不是可惜了?
烧这粮草,你一个人也能完成。你倒是死不足惜,可惜了身后的这些将士们,也要和你一起折在这里。
你停下了脚步,转身对身后的人说:
你我们中计了,你们现在撤回去还来得及,粮草的事我一个人去办即可,没必要连累你们。
你正要一挥手让他们回去,却见几人纷纷跪下,带头的人压低声音对你说道:
将士郡主这般有心,我们都心领了。可属下们不能留您一个人在这儿,要留一起留,要走一起走。
你张了张嘴,却觉得此时再说些什么都是浪费时间。
于是你也不再推托,边转身边对他们说:
你若是有来生,此般恩情祁阳必定报答你们。
在潜入敌营前,你和李泽言说过,如果你进去一个时辰都没有发信号,那就掉头回去,作强攻或者抵抗匈奴人攻打我方的准备。
眼神一凛,你已经暗自做了决定。
今夜,就算你死在这里,也要一把火扒了这匈奴人的一层皮。
你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带着身后跟着的一小队兵,躲开了巡逻的匈奴人,一路去往粮草所在的位置。
一个手势,身后的人便迅速散开,掏出火折子就往那一车车粮草里丢。
火折子刚脱手,你们便听见了匈奴人的喊声,还有众人取兵器时的碰撞声。
你知道这一次是逃不过的,眼睛一撇便看见一边搁着几坛酒,便提起酒坛拔了坛盖,一坛一坛酒往那着了火的粮草上扔。
霎时间,匈奴人的粮草车便燃起熊熊大火,大半的粮草转眼间便化成了灰烬。
等在敌营几里开外的李泽言看见了滔天的火光,也听见了匈奴人的喊声,心里知道你是中了计,却仍然坚持着等在原地。
将士殿下,回去吧,
身后有人在催促他,
将士郡主怕是……不会出来了。
李泽言再等等。
他只希望你不需要那个人来帮忙。
你与李泽言约定的一个时辰过去了,那滔天的火光也早已灭去,化作狼烟直指天际,方才喧闹如白昼的匈奴部落也逐渐归于平静。
黑暗再一次笼罩了这片大地。
李泽言一敛眉目,低沉而沉痛地下令:
李泽言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