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旬休,不用上朝,可早膳的时候,沈溟却发现,沈清穿着一身规规矩矩的官服,而且好像除了自己,其他人都心事重重的样子。用过早膳,沈清就急匆匆地进宫了,一顿早饭吃得沈溟只觉憋屈的很。
沈清向宫里的阉人问得梁帝在御书房,忙赶了过去。到了御书房,大将军沈清,殿前的侍卫们自是认识的,就忙进去通报了。不多时,就看见太监总管全德贵迎了出来,尖着嗓子大声说:“宣,大将军沈清觐见。”
沈清正要进殿,却被全德贵拦下。“沈将军,且慢”,说着瞥了眼沈清腰间的佩剑,刻意拖长了声音说:“这——”
沈清立马会意,唇角勾出一个暧昧不明的弧度,用自责的语气说:“啊,是本官疏于礼数,多谢全公公提醒。”接着颇为坦荡地解下佩剑,还把一锭金子神不知鬼不觉地连同佩剑一起,送到了全德贵手里,道了声:“有劳全公公了。”
全德贵从善如流地收下金子,然后把佩剑交给了一旁的侍卫:“职责所在,沈将军请吧。”
走进殿内,穿过镂花的门洞,就见梁帝坐于堂中。沈清双膝跪地,叩首行礼,毕恭毕敬地说:“微臣沈清,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照沈清的身份,平日里面圣礼数本无需如此周全,他一上来就唱了这么一出,倒是让梁帝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忙道:“沈卿今日怎么行此大礼,平身吧,来人赐座。”
哪知沈清听了仅仅是抬起头,依旧跪在地上说:“陛下,臣今日觐见,是有要事希望陛下成全,此事非同小可,故请容臣跪着说完。”沈清字字清楚,神情十分肃穆,态度坚定。
梁帝见他如此,一下就明白过来,这下反倒是从容了许多,只淡淡地说:“好,朕听着,说吧。”
“陛下,臣今日是来归还兵符的。这几年陛下勤于政务,眼下我朝百姓安乐,边境各附属小国也都已安分。先前陛下将兵符交托于臣,是信任臣,让臣用它号令三军,平定战乱,既然如今既无外忧也无内患,也该是到了臣归还兵符的时候了。”
沈清说完这一席话,眸光微沉的看着梁帝的反应,结果梁帝连眼皮都没动,只是问他:“拿着这兵符可意味着手握兵权,沈卿可想好了?”
梁帝说得如此直白,倒是让沈清始料未及,沈清想过无数种可能,可从未想过这一种。不过,这倒也让事情变得简单了许多,沈清不假思索地回答:“回禀陛下,若不是思虑周全,臣如何敢来叨扰陛下。兵符是象征兵权不错,可这兵权,臣不过代为保管,待时机成熟之后归还于陛下也是自然的。”
“你且将兵符,呈上来吧……”
“是,陛下。”说完,沈清就将兵符双手奉上……
午时刚过,宫里就传来一道圣旨,说是大将军沈清自觉归还兵符,可见其对国家、对皇室的衷心,故送了些金银珠宝,以示嘉奖。
人群散去后,沈溟颇为好奇地向沈巍问道:“哥哥,你说父亲为什么要归还兵符啊?”
不料沈巍并未像以往那样,耐心的回答他,只是扯出了一个牵强的笑,轻轻揉了揉沈溟的脑袋。还没等沈溟开口,就往父亲书房的方向去了……
沈清和长公主密谈之时警惕非常,事实上沈巍没听到多少,就被发现了,沈巍一边想着昨日听到的只言片语和父亲发现他后露出的眼神,一边向书房踏着沉重的步伐。
“……明白…………忌惮……不得不…………”
“……自保…………”
昨日,这些话在沈巍眼里可以说是一团乱麻,只能隐隐给予他一些预感。而聪明如他,经过了今天的事他也已经基本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归根结底不过“功高盖主”四个字。
沈巍脑中思虑不断,此时这短短几步路,在他眼里似乎一下变得无比漫长。沈巍走进书房,沈清就坐在案前,静静的,好像早就猜到了他会来,所以在等他。沈清见他进来,一句话也没说,而是在等他开口。父子俩对视良久,沈巍才缓缓地说明了来意:“父亲,儿子想要习武。”
对于沈清来说,沈巍和沈溟做什么都好,哪怕就当个纨绔子弟,他沈家也不是担不起,唯有一点,就是不要再从武。沈氏一族,自开朝建国以来,历代都在战场上冲锋陷阵。这自古以来武官难当,要是没有能力,就保不住国家,可反之越是战功赫赫,也就越受帝王忌惮。如今沈巍说要习武,他自是不肯。
沈巍早知父亲会拒绝,略顿了顿,转身令下人避退,并关上了房门。
做完这一切,沈巍才回到原位,压低声音劝导父亲:“父亲,巍儿知晓您在担忧什么。您是希望我们不再做武官,远离权利中心,以消去圣上的猜忌。但是您是否想过,圣上多疑,即便您交出了兵权,他也依旧不会相信,您并无叛国之心。若真有一日,圣上突然发难……”分析完利弊,沈巍又温声宽慰:“巍儿说要习武,并非是将来要作武官,不过是为求自保。”
沈巍说的这番话不是没有道理,沈清思索了许久,最终被其说服,于是应允了他的要求。
沈溟一等到沈巍从书房回来,就忙向他问道:“哥哥,究竟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跟父亲说了些什么?”
沈巍看他如此紧张,像连珠炮似的问了一大堆,只觉得颇为有趣,忍不住主动把他搂进怀里:“没事的,都会没事的,你只要好好的,无忧无虑的成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