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抖的手伸在她眼前,却没有丝毫回应。
南玄明轻轻蹲了下来,握着她的手,握着那冰冷的似乎要与这冰室融为一体的手,他几乎快要窒息。
“醒醒,亦柔,我带你离开这里好吗?
你不是想和你师傅一样去悬壶济世吗?只要你点头,我便弃了这翊王的身份和你一起,到时候不管我们去哪里,都没有人拦着。
这平阳城里的仁曦医馆没了,我们可以去别处再建一个,到各个国家都建一个,等我们玩累了,便回家好吗?
你也可以去找你的家人,我会一直陪着你……”
话没有说完,眼角的泪已无声无息地滴了下来,渗入了地下,融化了一方冰土。只是,没有了回音。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老天待他,竟是从未仁慈。强行将他卷入政治斗争中,将他所在乎的一切都毁灭掉,如今,连她也不放过吗?
南玄明真的好羡慕,好羡慕那些普通人家可以一家团圆,整日只用为柴米油盐而烦心。为什么他却要以牺牲所有来维护这看似和睦的的朝堂?
也许她是对的,从一开始,她就应该离他远一些,不然她也不会因此而送了命。也许他注定孤独一世,守着那看似荣耀的王位。
泪水,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他以为他足够坚强,足够看清一切,可事实却是如此苍凉,他背负了那样多,又是为了成全谁?
他静静地守在她身旁,像是石雕一般,一动不动。
“君主,该用膳了。”寻风小心翼翼地将饭食放在一旁,瞧着南玄明毫无生气的脸,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又看了一眼同样的江亦柔,心情更是沉重了几分。
她就是那样安静的躺着,没有任何生气,身上穿着一套宫缎素雪绢裙,一只紫玉簪斜插在脑后,发丝自耳边玩挽起,清丽而又悲伤。她的睫毛上有一颗被凝结了的泪珠,整齐而秀丽的五官却溢出了一种令人安心的祥和,似乎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寻风再次进来时,南玄明仍旧坐在那里,似乎是动也没动过。一旁的饭菜自是不知何时就已经冷掉了。
他很担心,君主若要再这样下去,恐怕会支撑不住,可无论他怎么劝,怎么讲,他始终像没有听见一般。无神的目光,仍旧在某处定格着,就是他请来了文策,他也依旧是这个样子。
“南玄明,请你清醒一点好不好!”文策原本俊秀的面容上,平添了几分怒气,他用手抓着他的衣襟,沉声道:“她已经死了,再也醒不过来了,你把自己搭进去有用吗?”
南玄明仍然没有反应。
“好!”文策松开他,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柄玉如意,冷声道:“这是你母妃留给你唯一的东西,你若是不想我把它摔碎的话,你就振作一点,至少记得你还是这翊国的君王。”
他的眼眸里,如今只剩下了沉寂。他没有任何感觉,只是漠然地看着那个曾经自己十分珍视的东西坠落,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分裂,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