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你真可笑

李元芳被捆在角落里，眼前金星直冒，他现在觉得世上最惨的死法就是被活活饿死。李白自两天前离开后就再没回来，他也就足足饿了两天，正当他在心里破口大骂时，客栈的房门终于开了。

“唔唔唔（救我）。”李元芳拼命叫喊，奈何嘴被堵了只能发出类似于蚊子的声音，而马上，这点微弱的声音也消失了。

李白对李元芳的怒目视而不见，给人松绑后把食物一丢，就到桌边沉思去了。李元芳在咬死李白和吃东西两者间纠结了一下，果断选择了后者。

李白被他吃东西的声音打扰，不悦地皱眉，他不明白为何要特地回来一趟。不过是只魔种，还是敌人，死便死了，有什么好在意的。他摩挲着手中的令牌，眼神黯了黯，是因为他吗？

一枚飞镖直射而来，李白偏斜身子躲开，李元芳咬牙，恶狠狠地盯着他，“把狄大人的令牌给我。”

李白将令牌收入怀中，眉头微挑，“这是他给我的。”“放屁！”李元芳忍不住爆了粗口，“分明是你抢的！”

“抢他的解药，还拿他的令牌，李白，我要杀了你。”李元芳的飞镖急速而来，李白左躲右闪着来到了李元芳面前，长剑直指他面门，“你说解药，是什么意思？”他不认为他说的是牵情丝。

“少装蒜，你和狄大人都被下了毒，我明明把解药给了狄大人，没事的却是你，不是你抢的还能是这样！”李白微怔，李元芳又道，“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狄大人的下落的！”

“人我昨天已经见过了。”李白平平静静的一句话，却让李元芳大惊失色。没有传送阵的话，从这里到秦王宫来回确实是两天，现在李白好好地在这里，那狄大人……

李白看着不知怎么又变得激动的小耗子，懒得和他周旋，直接一掌切在他后颈上。

他重新拿出令牌，望着上面的“狄”字，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人的脸。狄仁杰，狄怀英……

空气中有金光游走，慢慢聚成一排小字：神界有事，速回。

女娲亲自传唤么？李白挥散金芒，看了看地上的李元芳，蹲下身将令牌插在他腰间。起身走至门口，跨出两步又折了回来。算了，还是我带着吧。

与神界的交涉一如狄仁杰所料，不出几日，一个服了毒、昏迷不醒的李白便入了天牢，换来韩信与王昭君的出狱。

狄仁杰去天牢看过他一次，他躺在草垫上，手脚都被链子绑了，形容狼狈，哪有往日的半分风采。

“他醒了派人来通知我。”狄仁杰垂着眼，对狱卒简短地交代了了一句，便再也没去过天牢。

第二天，有人来报，说李白醒了。狄仁杰淡淡应了声，整了整衣服去了天牢。李白靠着墙坐着，微微阖目，听到脚步声便睁开了眼，看清来人后又把眼睛闭上了。“我不想看到你。”

狄仁杰喉头发紧，尝试了几次才终于说出话来。“可我不得不来见凤君。”

“我是李白，不是凤君。”李白依旧没有睁眼，“不是你让我在神界众叛亲离、无法立足的么，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两人的对话陷入了僵局，狄仁杰尝试重新打开话题，“你现在怎么样？”话一出口狄仁杰就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果然，李白嗤笑一声，没有理他。

狄仁杰知道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僵，便决定直截了当，“李元芳怎么样了？”

李白睁开眼，看了他一眼，便跟看到了什么受不了的东西似的，马上移开了目光，皱着眉不说话。

狄仁杰又问，“他在哪儿？”李白仍是沉默。

两人的第一次会面便这样结束了，狄仁杰冷着脸离开，临走时无意扫到了李白手背上的淡红色印记，脚步忽然趔趄了一下。

“大人。”狄仁杰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步履虚浮地往回走。那是取血后愈合的伤痕，每日一小碗，取足十五日方可。

第二天狄仁杰去天牢，李白依旧沉默，甚至看都没看他。他的心里有把火在烧，他知道，拖得时间越久，李元芳就越危险。

狄仁杰第三天去天牢的时候，李白脸色苍白，只怕再过一两日便会因失血过多而陷入昏迷。狄仁杰神情冷穆，“把牢门打开。”狱卒本想说什么，但被狄仁杰锐利的目光一扫，也就不敢多言。

“你先出去，我要和他单独谈谈。”“这……”狱卒显得有些为难，狄仁杰又道，“出了事我负责。”

狱卒退下，狄仁杰一步跨入牢房，熟悉的压迫感立刻传遍了全身。他慢慢走近，然后站定在能保持安全的最近距离。

“我知道你恨我。”狄仁杰开口，声音出奇地平静，李白终于睁眼，却没有看他。狄仁杰又向前跨了一步，李白抬了抬眼，仍是没有动作。

“你要报复的话，我不会还手。只希望你答应我两件事。第一，告诉我李元芳的下落。第二，”狄仁杰垂下眼，过了会儿才接着说，“我的命现在还有用，不能给你。”

“你过来。”李白嘴唇动了动，吐出几个没有感情的字。

狄仁杰深吸口气，一步一步向李白走去，屈膝半跪，与李白视线齐平。狄仁杰望着那冰蓝色眼眸，忽然说不出话来。“狄仁杰，你对我说的话，可有真心？”

狄仁杰怔住，正在这时，李白忽然发难，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按倒在地。“我问这个做什么，你的真心，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李白喃喃自语，手下力道也跟着变大，然而眼看狄仁杰的挣扎越来越微弱，眼珠开始往上翻时，李白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猛地收回了手。

“咳咳，咳咳咳咳咳。”狄仁杰捂着脖子跪在地上剧烈喘息着，边咳边忍不住笑，他很想说，我有无真心，与现在的你并无干系。他又想说，凤君大人何不问问自己，是否有过真心。他还想说，我早把它给了你。然而最终，他只是说：“李白，你真可笑。”

肩上被人用力一踹，狄仁杰翻倒在地，接着一只靴子狠狠踏在胸口。狄仁杰胸口一阵气血翻涌，甜腻的血腥味充斥了整个口腔。“狄仁杰，我可没答应不杀你。”李白开口，眼中泛着冷光，狄仁杰知道，那是杀意。

狄仁杰咽下嘴里的血，用手覆住眼睛，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起来。监牢里突如其来的寂静让李白莫名心慌，他看着躺在地上的狄仁杰，忽然伸手移开了他的手。狄仁杰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一时有些怔，一双眼睛就这样直直对上了他的。狄仁杰的眼睛依旧清澈透亮，一如清泉冷月，李白很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能有这样的眼睛。

他无法容忍自己的感情被.操.纵，连带着也就无法接受狄仁杰。何况狄仁杰这般对他，他也不该手下留情，然而此刻，看着那眼角的水渍，他忽然想到了很多东西。他想到在他将堕入黑暗时，他轻柔抱住他，对他说：“太白切莫自伤。”；他想到为他理顺衣料时他嘴边似有若无的笑意，和眼中明亮的光彩；他想到他看着他，带着心疼和苦涩，“小小心愿，望凤君成全。”

他说只要你还需要我，我就会在你身边，他说我会保护你，他说狄某从不后悔。那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又作何解释？

李白正凝思间，忽然像是被雷劈了一下，整个人僵在那里。“滚。”李白放开他，站起靠回墙上，“李元芳在客栈地窖里，你不要再来了。”

狄仁杰从地面站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李白听到牢门“哐当”一声被关上，转头只见一片黑色衣角消失在视野里。狄仁杰，你真的给我服解药了吗？为何我对你还是下不了手？他的手紧握成拳，不让自己去深思缘由。你走吧，我不爱你，不欠你，亦……不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