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洛伊泠换了一身轻装,便带着春诗初夏出府了。
刚才公孙兰心派人过来,邀约她出府游玩。
到了约定地方,是一个面积不大的阁楼,阁楼上方正立着“怡园”两字牌匾,楼内隐约传来敲打弹唱的声音。
洛伊泠下了马车,信步走进怡园,到了二楼最角落的隔间,敲了敲门。
“吱呀”
门开了,开的却是旁边的隔间。
“伊泠?”
洛伊泠身体一僵,脸上布满寒霜,再转过身时,脸上却是一片淡然。
只见她屈膝行礼,道:“三皇子”
凌钰轩走近了些,虚扶了一把,“不是跟你说了吗,你我之间没那么多虚礼”
洛伊泠忙避开他的触碰,如躲瘟疫般,明眼人一看就知。
“礼不可废,请三皇子慎言,我们不熟”
凌钰轩动作一滞,眸中闪过一抹沉意,似是不在意洛伊泠刚才落他的面子,自然的收回手,笑道:“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看,可是不舒服?你得多当心自己的身子,切不可像上次那样带着病去游湖了,要是再掉进水里,我可不能随时出现,再救你一次”
凌钰轩说的是洛伊泠重生前,她游湖落水,恰好被路过的凌钰轩撞见,并及时救了她。
只不过真的是巧合吗?
京都占地那么广,且凌钰轩和洛伊泠都不是寻常的富贵人家,能碰到的机会很少,更遑论接二连三的碰到,而且两人相遇时不是她有难,就是她被人刁难,这就不能单单说是巧合了。
只怕是凌钰轩故意设计,目的是什么,一目了然。
只是洛伊泠惊讶的是,今天洛旎月也不在府中,而她这时出行也是突然,怎么还会遇见凌钰轩。
她可是记得,他不喜欢烟花柳巷这些地方的。
见她不语,凌钰轩又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顿了一会,恍然大悟:“是和公孙小姐一起来的吧?听说她最近迷上了听戏,我还以为是讹传,现在看到你出现在这里,我倒是信了”
洛伊泠静静看着他自说自话,末了,才道:“三皇子知道就好”
而后又行了一礼,“若是三皇子没什么吩咐,臣女先退下了”
说着,便转身,却被凌钰轩叫住了。
“伊泠,怎么几月不见,你对我怎么这么冷漠了,可是还在恼我不带你去江南?我上次去是为了公事,时间很紧,等下次我再带你去好不好?”
洛伊泠袖中拳头紧握,脸上的不耐显露了出来,听他这话,洛伊泠面露嘲讽。
再次转身,冷声道:“三皇子,我们不熟,又怎会有恼怒之说,兰心在等着臣女,臣女先行告退”
说完,转身就推门而入,春诗初夏见状,也匆匆行了礼紧追其后。
凌钰轩见她一而再的拂他面子,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狠狠地盯着那扇门,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他去了趟江南,洛伊泠的变化怎么如此之大?难不成这其中还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凌钰轩现在走廊上,沉思不语。
过了一会,从楼下走来一名侍从,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凌钰轩皱眉,确认道:“所有地方都找过了?”
那名侍从点头,“殿下,属下找遍整个怡园都没有找到人,您说那人是不是不在这?”
“不可能,他跑不远的,继续找”
“是”
侍从领命退下,凌钰轩望了一眼紧闭的大门,脸色仍是不顺,遂甩袖离开了。
而进入隔间的洛伊泠在开门的瞬间,就闻到了屋内浓厚的血腥味,心下一紧。
“兰心!”
“嘘!小声点”
公孙兰心从屏风后出来,忙阻止道。
洛伊泠见她安然无恙,大松一口气,见她手上拿着沾血的锦帕,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你受伤了?伤哪了,我看看!”
洛伊泠把公孙兰心拉过来,仔细检查着。
公孙兰心看她那紧张样,哭笑不得,忙拉着她,道:“谁有本事让老娘受伤,你也太小看老娘了吧?”
洛伊泠见她如此说,便放心了。
公孙兰又道:“你过来,帮老娘把这人止一下血”
洛伊泠顺着她绕到屏风后,却发现软蹋上躺着一名带着面露的黑衣人,他的衣衫有些凌乱,而在他身下,已经流了一摊血。
“……”
洛伊泠看了看公孙兰心那一脸晦气的模样,又看了她手中的锦帕,顿时无语。
检查了他的伤口,发现他伤到了头部,失血过多,人已经失去意识。
“春诗,去附近的药铺买些止血散和绷带”
“奴婢这就去”
洛伊泠挽袖动清理伤口处的碎渣屑,同时又吩咐道:“初夏,弄一些干净的水来”
初夏领命退去。
洛伊泠见这名黑衣人衣着材质极其华贵,不是一般的暗卫能穿得起的,再加上他戴着面具,很明显不想让人看清容貌,想来来历定然不简单。
而那面具也不知是怎么做的,洛伊泠怎么也取不下来。
清理好了伤口,包扎完毕后,洛伊泠让春诗两人把地上的血迹处理干净。
公孙兰心见状,也松了口气,而后吩咐贴身丫鬟叶子把黑衣人绑起来,这才算完。
洛伊泠不解其意,问道:“你为何绑他?”
公孙兰心气道:“老娘本来想着换身衣服,却在屏风后发现了这个流氓,当时他还想吃老娘豆腐,若不是老娘反应快,只怕你进来的时候就不是现在这样子了”
洛伊泠听完一愣,她还真没想过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问道:“那你为何要救他?”
“老娘可不想背一条人命过一辈子”
洛伊泠挑眉,目光意味深长。
公孙兰心懒散的神色退去,一脸严肃道:“伊泠,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她便从衣袖里拿出一样东西。
一枚极其精致的凤凰银铃。
洛伊泠拿过银铃端详起来,俏眉紧皱。
据她所指,只有南凤兴产铃铛,而铃铛中,又以凤凰银铃最为稀奇,只有南凤的皇室才能拥有。
洛伊泠瞟了一眼软蹋上仍昏睡着的黑衣人,心中仍有疑惑。
公孙兰心见状,便道:“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只有南凤国特产铃铛,而凤凰银铃更是南凤皇室的标志,但南凤国却是女儿国,全国上下无一名男子,就连暗卫都是女的,怎么这名黑衣人身上却配着南凤皇室的银铃”
顿了一会,又道:“刚才他扑向我的时候,我便察觉到他的异常,他似乎中了媚药”
洛伊泠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
一个疑似南凤皇室的人出现在大凌,无人察觉,而这人又在大凌中了媚药,这事怎么看都透着不同寻常。
“救他,是无奈之举,毕竟是我先订下了这隔间,若是他死在了这里,麻烦定会不断,要是他真是南凤皇室中人,那这事就得扯到明面上,指不定还得连累我们华国公府”
公孙兰心看似没心没肺,但也不是愚蠢之人,不然以她这暴躁性子,就算有华国公府的庇护也指不定死过多少回了。
洛伊泠又上前去给黑衣人把脉,见他体内确实被人下了药,且药性还很猛烈,若不解,只怕以后子嗣困难了。
洛伊泠问道:“他的外伤没什么大碍,但体内的媚药药效仍在,若不及时处理,后果会很严重”
公孙兰心沉思一会,道:“你能解吗?”
媚药可是无解之药,除非和女子欢好,不然轻则此生不举,重则一命呜呼。
洛伊泠神色复杂道:“能解,不过过程比较复杂”
“那就给他解药,然后把他丢到怡香院自生自灭去吧”
“……”
洛伊泠无言以对,她不会拒绝公孙兰心的任何要求,更何况这人还差点冒犯了她。
又吩咐春诗和初夏去采购她需要的东西,又让叶子把黑衣人的手脚绑到软蹋上。
一切准备就绪,洛伊泠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朝着黑衣人身上扎去。
“住手!”
洛伊泠吓了一大跳,拿着银针的手抖了一下,看着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黑衣人,静默不语。
黑衣人喘着粗气,面具下的那双眼邪气十足,只见他警惕的看着洛伊泠,眼中的嗜血忽隐忽现。
“你……要对我……做什么!”
洛伊泠俏眉一挑,“没看见?我在给你解媚药”
黑衣人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四周,闻言,嗤笑一声,眼含玩味道“哦?那你能解吗?”
受药性影响,黑衣人说话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魅人的喘吟,不由让屋子里所有女子的脸上露出一抹羞红。
只听他又道:“还是,你来帮我解药?”
说这话时,黑衣人眼中的嗜血大现。
公孙兰心听他这轻浮的话,气得直接给了他两脚,道:“你吃老娘豆腐也就算了,还想把主意打到老娘姐妹身上,老娘的好心真是喂了狗了”
说完,又对着洛伊泠道:“别给他治了,让他憋死得了”
洛伊泠闻言,还真收回了银针。
救黑衣人,也是公孙兰心让救的,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救他,而且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人不简单,惹上他对自己没好处。
黑衣人见她这么干脆的收回,不由轻笑出声,也不在意被禁锢的手脚,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懒的躺在软蹋上,道:“还真是个狠心的女人,我都中了媚药,你居然见死不救,这我就很伤心了”
洛伊泠闻言,皱了皱眉,“我们不熟,不救难道不应该?”
黑衣人赞同的点了点头,“是不应该,若是换做我,不补两刀就不错了”
“……”
洛伊泠对他无言,转向公孙兰心,道:“我们还走吧”
公孙兰心点头,两人便要离去,却被黑衣人叫住。
“你叫什么名字?”
公孙兰心回头瞪了他一眼,“凭什么告诉你!”
说完,拉着洛伊泠直接摔门而去。
黑衣人看着离去的背影,勾唇一笑,手脚微动,绑着的绳子便松脱了,黑衣人动了动手腕,站了起来,却是身形一晃。
他的神色阴寒,冷笑一声,对着空气吩咐道:“去,找一个女人来”
窗外传来衣服摩擦的声音,转瞬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