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儿劝不了庆贺,只能每天对着雪梅的相片或者和懵懂的孩子说说话。
每天忙的焦头烂额的庆贺,东一趟看货,西一趟出诊,回到家倒头就睡。
常常夜不归宿,有时候唉声叹气,有时候又喜上眉梢。
家里的气氛都被他搞乱了,一会阴一会儿晴。蓉儿每天就是看孩子,做家务。
孩子说话早,爹娘的叫个不停。家里的物件也都认识,叫得出名称。
浓眉大眼的机灵鬼,活脱一个小庆贺翻版。人见人爱。
庆贺似乎只有看到孩子,那张脸才是温柔的,才有点笑意。
因为只有看到孩子才知道自己为何而奔波,为何而奋斗。
蓉儿无法了解他内心深处的感受,太高深的话她又听不懂,无法交流的痛苦,只能让庆贺把心里事埋在心底。
蓉儿一光有十几天没见到庆贺了,借故去诊所,也不见人影。
心里急又不好说出口。担心受怕的日子来临了
街上整天乱糟糟的,不知道什么兵来了,又不知道什么兵走了。
哪天都有枪响的哪天都有死人,哪天都要大门紧闭。
那个庆民一趟趟的来,又一趟趟的走,说只要有庆贺的消息就通知他。
一趟趟的都是阴沉着脸,终于好多天不来了。庆阳说,他出去打仗了,可能打日本人。为什么打日本人?
蓉儿不知道,问其他人都不知道。小红说了一句“日本人先进来打咱们的,我们是还手。” 她不知道听谁说的。
庆贺是不是也去打日本人了呢?一点没消息。
家里的田地又要莳弄了,蓉儿和家人一起去田里,帮忙除草,锄地,抗霜。
三寸金莲一点不含糊,走路也挺快的,跟的上前面的人。
小红心疼小姐,让她回家看孩子去,她偏不。她说:自己家的地只有自己侍弄才打粮食。
晚上腰酸背痛的只有小红在一旁,帮她擦洗揉捏。
这家里没个男人,就是没有主心骨。盼望着庆贺的高大影子一下出现在眼前。
幸亏有娘家的两个哥哥找人过来帮忙,地里,活计才忙得快。
蓉儿纤细的手结了老茧,白嫩的脸晒得黝黑,胳膊粗壮,脚步更加坚实。
老娘心疼闺女,摸着蓉儿,掉下泪。蓉儿安慰道“家里人手不够,不能用花钱雇人,有的活计就得自己干了。没事,看我多结实!”
娘挨累孩受苦,有时跟到地里吃土,有时在姥姥家哭个不停。
庆贺一走又是十几天,不知影踪。门诊只有那个老中医,和小魏支撑着。
战事越来越乱,人心惶惶,有举家搬迁的,走死逃亡的不少。
蓉儿每天忙里忙外的,不了解这些事,不知道什么是战争,什么是炮弹,更不知道死亡离得这么近。说不准什么时候一颗炮弹落下。
什么家业什么地产乃至至爱亲人,包括宝贝儿子,一瞬间都会变成灰烬。
两耳不充窗外事,庆阳的压力更大,大哥不见踪影,一切的生意都归自己管,这年头哪来的设生意?
原材料没有,怎么生产,不生产哪来的货,没有货哪来的钱?
没有钱十几口子人的日子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