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长乐坊—————
群众“阿离阿离,生死不离。”
震耳欲聋又整齐划一的喝彩声不断爆发出来。舞台上,一道撑着红色油纸伞的曼妙身影轻盈地落地,带起的清风捎起几片火红的枫叶,为那道身影平添几分灵动与神秘。
随着红衣身影的落地,人群的欢呼声愈发高亢,而那道身影在油纸伞的遮掩下随琵琶声的落幕缓缓退场。
杨玉环“阿离,这次的舞蹈跳得不错。”
红衣女子刚刚来到后台,迎面而来的是一名手持琵琶的绿衣女子,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都是满意的神色,只是那抹倾城的笑容中,笑意未曾达到淡漠的眼底。
公孙离“玉环姐过奖了。”
纸伞移开,露出离——现在叫公孙离——成熟许多的脸庞,独属于少女的青春气息已经渐渐在公孙离的身上展现出来。似乎是兔魔种血缘的关系,公孙离的双腿极为修长,虽然整体看上去还有些青涩,但可以预见她未来的风华。而“幻舞玲珑”的名号也渐渐在长安城内流传开来,为公孙离赢得了不少狂热的粉丝与追求者。
常常公孙离带着面纱独自走在大街上,那标志的油纸伞与独属于魔种的兔耳可是为她赢来不低的回头率。
此时,这位初出茅庐小有名气的长安舞姬,正在房间里盯着手中的一片黄枫发呆。黄枫因被她施了法术而一直保持着温润的金黄,一如记忆中那张温柔的脸庞,从未消退。
她始终忘不了三年前,当她醒来时,原本在她身边的他已经离去。看着他留下的字条,泪水不住地流淌,任谁劝都止不住。哪怕见到了自己的偶像时,她的两只眼还是刚哭完,红通通的模样惹人心疼。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自己的舞蹈带上了与平时不同的忧郁色彩。那份隐藏其中的悲伤与思念,让貂蝉前辈,还有玉环姐选中了自己,成为一百位孤儿中脱颖而出的那一位。
杨玉环“你叫什么名字?”
那时的杨玉环问。
公孙离“我,我叫离。”
回答的声音很小,还夹杂着些许哭音。
杨玉环“你没有姓吗?”
离摇摇头。
杨玉环“那么,我给你起一个,怎么样?”
至始至终,杨玉环脸上都挂着微笑,没有因为她的魔种血脉而排斥她,也没有丝毫不耐烦的神色。离似乎也感受到她的善意,蜷缩的兔耳慢慢伸直,只是她不曾看到她眼底那深沉的空虚。
杨玉环“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杨玉环轻吟出一句诗
杨玉环“你以后就姓公孙,公孙离,怎么样?”
离歪了歪小脑袋。
公孙离“公孙离…”
自己也念叨了一遍,觉得很好听,点了点头。
也就是那时,自己正式进入了长乐坊。那时自己也是第一次接受正式的舞蹈训练,每日的训练量之大,让离有些苦不堪言。往往都是累倒在床上昏睡到天亮。
公孙离“反复练习的阿离很笨吧。”
一次,离这样对杨玉环说。
杨玉环“你有想追寻的人吗?”
杨玉环轻轻抚摸着离的小脑袋,问道。
公孙离“嗯。”
公孙离瞬间就想起了百里行俭。
杨玉环“那么,加油成就更好的自己,这样未来相见时,才会追求到自己想要的幸福啊!”
说到这里,杨玉环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落寞。
公孙离就是在这样的激励下努力地练习,终于得到了登场的机会。而在观众的喝彩中,公孙离也渐渐成长起来,成为现在的“幻舞玲珑”,代替已经离开,不知去向何方的“绝代舞姬”。
当然,教坊里也会有排挤她的人,不是嫉妒她出色的舞技与美丽的容貌,就是厌恶她半血魔种的身份。但她并不在意,在她看来,有杨玉环和前辈的指导与陪伴,以及对未来的憧憬,就足够了。
公孙离“唯有痛苦,让人破茧成蝶。”
碰上虚心向自己请教秘诀的舞姬,公孙离总是微笑着这样说。
公孙离—“会再见面的吧。到那时,一定会以更美丽的姿态与你相见。”—
公孙离默默地想,小心翼翼地将黄枫别在腰间。
———同时长安城朱雀门———
车水马龙的街道永远是白日长安城的日常,安排在大门的检查便显得尤为重要。几乎所有的行人车辆都要进行检查,以保证长安城的安全。
不过今天,人群中夹杂着两个特殊的人:其中一个身披一件棕黄色的披风,干练的服饰下是极其匀称的身体,腰间别着收起的狙击枪,英俊的脸庞挂着微笑,银白色的发间生出一抹显眼的殷红,立起的棕色狼耳与身后蓬松的大尾巴令他更加引人注目。
在他的另一侧,是一只巨大的蓝鱼,在低空轻微地起伏游动,在它背上,盘膝坐着一名男子。海蓝色的宽松衣物为男子添了几分慵懒,不时有几只海蓝的幻蝶盘着他飞舞,温和的脸庞上两眸轻闭,象是在睡觉。
然而事实上,他也的确在睡觉。
百里守约“庄子大师,庄子大师。”
狼耳男子轻唤,但庄子没有丝毫反应。作为坐骑的蓝色大鱼似乎是看不下去了,左右摇摆着庞大的身体,才算是将男子摇醒了。
庄子微睁双眼,深棕色的眼眨了几下才算完全睁开。
庄周“守约,有什么事吗?”
空灵的声音似乎不是出自他的口中,而是他的梦境。
百里守约“大师,已经到长安城了。”
百里行俭——现在叫百里守约——回答道。
庄周“是吗?”
庄子抬头,眯着眼睛看向城门上“长安”的大字,身体开始摇摇晃晃。
庄周“那你…自己进去吧…鲲…找越人去吧…”
庄子重新低头闭眼,随着鲲摇晃着远去。
守约也抬头看看“长安”的字样,心中一阵感慨,不知不觉,自己已经走了三年了。
当初自己离开,顺着狄仁杰给他的地图,走过了许多地方:扑朔迷离的鬼谷道,纷争四起的三国战场,剑拔弩张的楚汉之地,人才尽出的稷下学院……三年的时间里,他收获过友谊,遭受过背叛,期盼过希望,承受过绝望。而在这期间,他更名为守约。只为提醒自己:守约,言出必果。
漫长的路途与时光的流逝让百里守约成熟的不仅有心智,还有愈发出众的外貌。银色发丝下的英俊的脸庞挂着标准的微笑,温润的气质很难让人相信他经历过硝烟战火,残酷分离,还有颠沛流离的磨砺。
百里守约—“可惜,还是没有找到玄策。”—
想到这里,守约蹙起好看的眉。倘若不是经历过庄子的梦境,看到了一部分关于未来的痕迹。自己或许不会在稷下呆了一阵时间,学习了一些必要的技能后,又回到了长安。
百里守约—“不知道现在的长安城同过去相比有没有变化?”—
守约心中这样想着,迈入了长安城。
——————庄周视角——————
坐着自己的鲲,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庄周在摇摇晃晃的路途与路人惊异的目光中终于到达了终点——扁鹊的药馆。
庄周“越人,在吗?”
看到大门紧闭,好不容易打起精神的庄周朝里面喊道,但却没人回应。
微微地皱了皱眉,庄周的意念指挥着座下的鲲靠近。而只是鲲气息的吹拂,药馆的门竟然自己打开了。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和药草味也随之散发出来。
估计要是一般人早就被吓跑了,但作为扁鹊多年好友的庄周显然不会在意,指挥着鲲便大大方方地进了屋。即便周围一片漆黑,但在他与鲲身边萦绕的淡蓝色蝴蝶成了他们最好的照明物。
但不知为何,原本在庄周座下乖巧的鲲似乎变得有些烦躁,摇动的频率明显升高,而且朝庄周传达出了厌恶的情绪。
感受到鲲的异常,庄周也不敢怠慢。他们不像周围人猜测的一样是从属关系,而是伙伴关系。但为了搞清楚情况,庄周抬起手,法力凝成几只淡蓝色的蝴蝶,四散飞开。而其中的几只象是撞到了什么墙壁,突然燃烧起暗红色的光芒,然后消失殆尽。
庄周“嗯……血族的气息……”
庄周喃喃地说。难怪鲲会讨厌这种气息,作为天地灵物,它最讨厌的就是带有侵略生命力的法术气息。
庄周“鲲,我们走吧。”
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抚,庄周与鲲的身影消失在医馆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