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盛世长安

——————长安城——————

谈及王者大陆最为繁华的地方，无论是谁都肯定会提及到长安——这个持续了许久繁荣，却不曾显露出任何颓势的国度。

而现在这个充满活力的局面的维持，不仅仅是在长安西方有着长城的庇护，还有它本身的吸引力，与足够良好的秩序维持。

而这一秩序的维持，自然是交给这片国度的最高统治者，也是长安的圣上，曾经在登基时饱受非议，如今却是万人敬仰的女帝——武则天，还有一直在她身旁默默辅佐她的心腹，在某种意义上，以及众多普通百姓心目中比女帝还要有威信的长安治安官——狄仁杰。

而现在，这两位可以说是掌握全部大唐长安命运的两人，此时正待在宫殿中花园的一处角落里，在小亭下的阴凉与弥散开来的茶香中，默默地对弈。

武则天“狄卿，你觉得，如今的长安城，还能走多远？”

武则天手中的白子落下，在木制的棋盘上发出轻响。

而坐在她对面的狄仁杰并未立即回答，捻着黑子的左手也迟迟不曾落下，微微皱起的眉头显示他正在思考。

往日要是在朝堂上，见到狄仁杰这般，武则天肯定会催促两句，但现在她却显得十分耐心，右手伸出取过还在旁边的茶盏，吹开还在漂浮的热气轻呡一口，带着苦味的茶水浸透了她整个口腔，但她丝毫不觉得不悦。

“哒。”轻响声中，黑子已悄然落下，而狄仁杰的眉头也悄然舒展开来，双手作揖，很是恭敬地回答道：

狄仁杰“依臣的愚见，陛下在位之时，长安的繁荣便不会消失。”

武则天“呵，听惯了你触怒朕的直言，现在听你说这些客套话，朕倒是有些不自在了。”

听到狄仁杰的恭维，武则天尽管皱眉似乎在表示不满，但眼中的些许异色证明她也并未毫不在意狄仁杰的夸奖。

狄仁杰“臣只是就事论事。”

狄仁杰淡淡地回应道，同时也端起茶盏微呡一口，紧跟着长舒一口气，原本还有些僵硬的面部表情似乎也软化下来。

武则天“狄卿是有什么烦恼吗？”

武则天敏感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咽下口中的茶水询问道。而狄仁杰也不客气，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狄仁杰“长安虽然太平，但作为长安屏障的长城，最近却是纷争不断，臣困扰的就是有关长城边防一事。”

武则天“长城边防一事，不是交给长城当地的指挥官全权负责吗？为何还会打搅到你的头上？”

武则天似乎有些不悦地问道。

狄仁杰“陛下息怒，只是最近臣在长城的好友与臣通信，诉说了一些关于长城的边防情况，臣的担忧只是臣自作主张。”

狄仁杰很快做出回应，而听了这话，武则天的不悦也少了些许，但能感觉出来她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兴致。

狄仁杰“陛下，虽然臣知道此时不应讨论国事，但长城边防关乎长安的命运，希望陛下能多注意些。”

狄仁杰也能感觉到武则天的心情变化，但他还是接着把自己的话全部说完，然后拱手低头等待武则天的回应。

武则天看着面前垂首的狄仁杰，有些想发作：面前的男子总是不考虑自己，只是一味为长安贡献自己的一切。

坦白来说，她甚至觉得自己这个皇帝都不曾像狄仁杰一样那么尽心尽力，甚至有些令她感到心疼。

但面前的人偏偏又不给她任何发作的机会，圆滑的令人找不到任何瑕疵的地方，只得妥协点头说道。

武则天“朕知道了，起来吧，陪朕把这盘棋下完。”

听到武则天的话，狄仁杰才在答谢后继续端坐在武则天前面对棋局。

但武则天显然没了兴致，只是过去不到半个小时，黑子的步步紧逼令白子的颓势已经无法挽回，狄仁杰不经意抬头，看到面前女子眉头紧锁，捻着白子的纤手此时悬在半空迟迟不曾下落，不禁有些恍惚，似乎看到曾经他们对弈的情景。

武则天“狄卿？”

见到对方在自己落子后迟迟没有反应，武则天有些奇怪地抬起头，却恰好对上狄仁杰褐黄色，略显迷茫的眼神。

而此时，狄仁杰也终于回过神，立即低头退到一边下跪。

狄仁杰“臣子无礼，还望陛下恕罪！”

说罢，狄仁杰还差点磕下了头。不过在快磕到地上时，却被武则天拉住了。

武则天“无妨，这里也无人，不必这么苛求规矩。”

武则天的双手已经扶住了狄仁杰的双肩，但不远处突然传来的声音令他们顿时僵在原地。

狄仁杰“是谁？出来！”

尽管知道皇宫内不太可能出现刺客这类人物，但狄仁杰还是快速爬起面对着声源处将武则天护在身后，左手的法力也于此时瞬间凝聚成金黄色的令牌，被狄仁杰握在手中。

只过了一会儿，一个宫女低着头从一旁的树丛中走了出来。狄仁杰微微挑挑眉，他对这名宫女没有太大的印象，一般分成两类：新入宫的，或者不常出现在宫中的。

但最近并没有再招收新的宫女，答案就很明显了。

这时，武则天在看到对面的宫女时，轻轻地按了按狄仁杰的肩头，让她闪开。而狄仁杰在看到武则天的眼神后也很快明白了她的意图，很顺从地退到一旁。

武则天“你是负责藏书阁的宫女，为何会在这里？”

武则天一扫之前的温和，独属于权利者的上位气质很快散发出来。但那名小宫女显得却是镇定自若，从容地跪了下来，低头回应道。

宫女“小女刚刚只是在送书，恰巧路过这里，还希望陛下恕罪。”

听了她的话，武则天微微偏头，也看到不远处树丛后，的确是有一摞竹简与布帛，证明她所言不虚。

但不远处依旧手持令牌的狄仁杰看到这一幕倒是对这名宫女起了些许兴趣：一般的宫女看到女帝，即便什么都没做，他们也必定会恭恭敬敬，更何况现在她已经触怒了女帝，却依旧保持镇定与从容。这对狄仁杰来说，可不多见。

但狄仁杰所想可没法传递到武则天的脑中，刚刚的尴尬一幕虽然不致过火，但也无疑是对武则天不利的，她也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宫女。

武则天“念在你是初犯，既然你是负责藏书阁的，就罚你抄写誉本，狄卿。”

狄仁杰“臣在。”

狄仁杰快步上前，落后她半步躬身，等待着武则天的命令。

武则天“至于内容，狄卿你来定吧，藏书阁你也知道在哪里。”

武则天挥挥手，象是很随意地指派给狄仁杰这样一项任务。

狄仁杰“臣明白了。”

狄仁杰面对这样的任务也没有任何不满，只是如往常一样鞠了一躬，然后目送着武则天远去。

狄仁杰“好了，不必这样低着头了。”

待到武则天的红色身影已经消失在两人眼中，狄仁杰扭头看向还低着头的宫女，示意她道。而宫女犹豫片刻后，也是抬起了头。

不得不说，面前这位宫女之前给狄仁杰的感觉，的确有着过人之处，而这时展现在狄仁杰面前的容貌倒也使他不禁挑挑眉：不带过多修饰的清丽面容，一对纤长的棕色眉眼，再配合她脑后自然垂下，未曾捆扎的长发，倒也是令阅人无数的狄仁杰感到惊叹。

而这时，狄仁杰此时的某种预感，以及之后在这预感下所做的种种便帮上了他未来的大忙。

狄仁杰“可否请教姑娘尊姓大名？”

不像常人对待低贱的仆人一般，狄仁杰反倒先躬身行礼。而这时宫女的反应就不如之前那般从容了。一双芊芊玉手赶忙扶住了狄仁杰。

宫女“狄大人这是做什么？折煞小女了。”

女子的声音中有着惊讶，紧张与小小的惊慌，明显是没料到狄仁杰会有这个反应。

而这时狄仁杰原本严肃的表情上悄然爬上一抹弧度：因为这点已经证明了狄仁杰之前对这名女子的判断，准确无误。

狄仁杰“那么，你找我是有何事？”

狄仁杰直立起身，原本脸上的客套表情也全部收起，严肃地看着面前的宫女。他感觉到面前这名宫女的不简单，但不代表他知道她究竟想做些什么。

宫女一愣，显然是没想到狄仁杰这么直接。但愣神片刻，还是立刻微微躬身，面对狄仁杰做出“请”的姿势。

宫女这件事，请狄大人移步藏书阁再说。”

听到她的话，狄仁杰没有任何犹豫便点点头，大步朝着前方走去，而宫女也紧紧跟上，只是她抿着的唇角证明她也在思考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