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荒凉的大漠,亦有住民在此生活,他们便成为了塞外边防的有生力量。而百里荀,便是这样一位守卫军。此时,他正在赶回家的路上,今天是他小儿子的生日,他也答应会回来替他庆生。想到家中温柔体贴的妻子与两个可爱的儿子,百里荀的心中涌上温柔的暖意,带着迫不及待的想念,步伐也快了些。
村落中一处普通的院落,一个男孩正踮起脚尖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努力地向远方眺望,赤红的眼眸闪烁着急切而期待的光芒。不过男孩红发上高高竖起的狼耳与身后左摇右摆的狼尾显示出男孩体内的魔种血脉,平日里男孩也没少因此被同龄人指指点点甚至被欺负,但每次都有自己的哥哥保护,加上邻坊与父亲的关系很好,除去父亲因身为长城守卫军而经常长时间离开这点,男孩——百里玄策还是同母亲与哥哥百里行俭生活得很开心。
目光终于看到渐渐走近的银发身影,玄策原本有些丧气的神色瞬间被灿烂的笑脸取代。迈动有些胖乎乎的小腿,像团活泼的火焰“扑”了过去。
百里玄策“爸爸——”
百里荀笑着接住百里玄策,看着在自己怀中的小儿子撒娇。
玄策蹭着火红的小脑袋,狼耳不住地抖动,软糯的嗓音带着可怜兮兮的语气撒娇。
百里玄策“爸爸,我好想你。”
百里荀“那玄策在家有没有乖乖听妈妈和哥哥的话?”
百里荀笑眯眯地捏捏玄策的小圆脸
百里玄策“嗯嗯!玄策有乖乖听话的。”
百里荀抱着玄策进了屋,看见一个有着与百里荀相似银发的男孩正布置着餐桌。听到了响动,男孩——百里行俭抖了抖狼耳转头,
百里守约“爸,你回来啦!”
同玄策的童稚不同,行俭给人的感觉很沉稳,相仿的红眸中有不同同龄人的冷静,但此时声音也染上的喜悦的色彩。
百里荀“嗯,”
百里荀放下玄策与肩上的狙击枪,伸手摸了摸行俭的头。他对百里行俭这个大儿子是很满意的,也打算等他再大一些就好好教导他,让他继承自己的狙击技术与狙击枪,加入长城守卫军守护这里。
百里荀“你妈妈呢?”
百里守约“妈在厨房做菜呢。玄策,来帮哥哥摆盘子。”
百里荀看着兄弟俩,微微一笑,便走向厨房。
轻轻推开厨房门,百里荀便看见那个在灶前忙碌的倩影。蹑手蹑脚地靠近,伸手环住了她的腰。宠溺的语气带着丝丝温柔。
百里荀“怜儿,有没有想我?”
百里怜儿“真是的,进来也不打声招呼。”
百里怜儿先是一愣,听见熟悉的声音才反应过来,空出的左手轻轻地打了百里荀一下,嗔怪道。
百里荀“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百里荀也不恼,头轻轻靠在百里怜儿火红长发的头上,呼出的热气轻轻拂过她的耳朵,令百里怜儿原本因忙碌而微红的俏脸温度随灶火渐渐升高。
百里怜儿“去帮我添点柴,火候不够了。”
怜儿别过头以遮掩脸上越发明显的红晕,赶紧转移了话题。
百里荀“呵呵,好——”
百里荀故意拉长了音调,松开手走向灶后添柴。小小的厨房中弥漫着浓浓的甜蜜。
这是百里氏一家难得的团聚的日子,亦是长城住民的日常。尽管艰难,但每一次的团聚的弥足珍贵让他们对未来有着无限的期望。但命运,有着自己的轨迹,无法为“人”的希望而更改……
——————一年后——————
残阳如血,与燃烧的火焰染红了长城;狂风怒号,却掩不去人们的哭嚎与悲伤。
苏烈“快点!把伤员背下去治疗!那边的人去看看有没有幸存的……”
苏烈近乎是以吼的方式指挥着守卫军组织救援,身上绷带上的殷红带着疼痛渐渐弥漫开了。苏烈咬了咬牙,不仅是因为疼痛,而且还有内心的担忧。想到自己副官被救回时的惨状,内心的担忧渐渐加深。
苏烈—“荀,你可一定要撑住啊……”—
百里怜儿“荀!荀!你不可以死!你答应我会陪我一辈子的,你怎么可以失约……”
一处临时建造的救助室,红发女子带着难以言述的悲伤的哭喊传出。
百里玄策“爸爸,爸爸……”
受到女子的感染,在另一侧的两个男孩也呼唤着,较小的红发男孩早已哭得嗓子发哑,站在床边的银发男孩死死咬住下唇,努力忍住眼眶里的泪水不让它滑落,但眼中的哀伤显而易见。
百里荀“好了,都别哭了……”
身受重伤,只能勉强吊着一口气的百里荀勉强扯出一丝微笑。
百里荀“怜儿,对不起……”
百里怜儿“我不要你道歉!我要你活着!”
百里怜儿毫不犹豫地打断他的话,握着他右手的双手越发用力,仿佛这样就可以留住他不断流逝的生命。
百里荀无奈的笑了笑,费力地扭头,看向了百里行俭。
百里荀“行俭,把我的枪拿过来……”
行俭扭头,看向倚在墙边,造型朴实的狙击枪,抹了一把泪水,走上前,双手抱起,走回床前。十岁的百里行俭身为半血魔种,力量足以双手持枪不至跌倒。
百里荀“虽然早了些,但是,我希望你可以代替我,拿起这柄枪…”
百里守约“爸,你别说话了……”
看着父亲吃力地说话,百里行俭忍不住出言打断。
百里荀“听我说完!我自己的状况我不清楚吗?”
百里荀的语气骤然严厉起来,话语也突然流利了许多。
看到父亲的严厉,百里行俭只能乖乖闭上了嘴,听着父亲的讲述。
百里荀“这柄枪,是我们百里一脉传下来的武器,据说,是自上古时代文明的遗物之一……”
百里荀尽量缩短时间概述了这柄狙击枪的来源与使用,刚说完,便忍不住重重咳了几声,浓重的血腥味自嘴角瞬间蔓延开。
百里怜儿“荀!”
百里怜儿哀嚎一声,刚减缓的泪水再度奔涌出来。
象是用尽了力量,百里荀无力地歪过头,看着百里行俭,语气再度吃力起来。
百里荀“行俭…记住了…握紧…手中的枪…保护好…你母亲…和弟弟…”
父亲的奄奄一息似乎刺激了百里行俭,握着枪身的双手越发用力,用充满坚定、又杂着淡淡哀伤的稚嫩嗓音做出了承诺。
百里守约“嗯!会照顾好母亲和弟弟的。”
但悲伤的几人没有注意到,守约怀中的狙击枪,闪过一道难以察觉的淡淡紫光。之后便毫无动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苏烈“荀…”
低沉的男声响起。苏烈不知何时到了床边,看到百里荀的模样,心里一沉。
苏烈—“还是…要走了吗…”—
百里怜儿“苏大哥……”
百里怜儿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庞,希冀的眼光盯着苏烈。
百里怜儿“荀,他……”
苏烈“抱歉……”
苏烈终究无法直视这样的目光,只得别过头去。每次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战友倒下,慢慢走向死亡,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苏烈的内心也在疼痛地抽搐。
百里怜儿呆滞了一会儿,无力地软跪在地,任泪水无声地在她姣好的脸庞上奔腾流淌。
百里荀“长官……”
苏烈听到百里荀虚弱到近乎无声的声音,再度扭头,看见他的目光充斥着恳求。
苏烈叹了口气,毕竟是陪伴了几年的战友,怎么可能不明白他的想法、他的牵挂。伸出双手,分别摸了摸百里玄策与百里行俭的头。
苏烈“放心去吧,兄弟,我会帮你照顾家人的。”
听到这话,百里荀露出满足的微笑。
百里荀—“此生有你们陪伴,谢谢。”—
荀在内心默念。
耳畔百里怜儿与百里玄策的哭声越来越远,眼皮终究抵不过越生越多的沉重感而渐渐合上,永远地沉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