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曾是夜神,挂夜布星。
到如今,他也还会偶尔去往银河之畔走走。
曾经陪伴他时日最久的魇兽,也已经跟了新的主人。
自星月诞生之日起,天地间换了多少了夜神,润玉只是这只远古神兽众多主人中的一个而已。
如今陪在他身边看那星汉灿烂的人,是天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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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宫的老人都说陛下还是夜神大殿时,温良恭俭,性子是一等一的好,一如他的名字一般温润如玉,就是坐上帝位,也难得疾言厉色,施以雷霆之怒。
所以王叔告诉过汀洲:“真是没有想到,润玉竟大兵压境到东海娶你回来,这可与他温润的性子不同。”
为什么没有人发觉呢,汀洲想,为什么没有人发觉他的眉眼间永远有一抹孤寂。
那冻染的冰雪,明明已经积了许久。
他不是温润的人,如果真的是,他做不了这天地之主。
13
天河浮着淡淡的仙气流光,像是一块纯净的琥珀,关住了辰星。
润玉一身白衣,金丝构成的祥云龙纹是汀洲亲手绣的。
自她第一次尝试绣了件寝衣给他,这位天帝竟像是无赖似的,将他所有的衣物就交给了她,害得天织局的绣掌战战兢兢到她面前请罪,以为哪里惹得陛下不悦。
“你是我的妻,这本是你该做的。”
“陛下喜欢就好。”
润玉大手一挥,前来招呼的魇兽一蹦一跳去了远处,通体白色的晶润与那荧荧的梅花斑与流行相映成辉。
他踏在如镜的水面上朝她走来,脚下是倒映的天幕,染着无数星光。
随着他越走越近,淡淡的光影散在他身上,竟让人觉得,他那宁静温柔的俊颜,带着浓浓的疏离,仿若凝固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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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洲心头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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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分,总是汀洲最期待也是最难熬的时刻。
天帝勤政,可无论多晚,他必回璇玑宫,必定回躺在睡有她的那张床上。
每当这个时候,她总会暖心地想,他总是在乎她的,若他不在乎,何至于做到如此。
在她面前,他一向自称“我”。
对谈时,他也从未说过“依天后的意愿”,从来是“你觉得好便好”、“那便听你的”。
如此。
她总归有些不一样吧。
“想什么?”
寝殿内挂满东海深处的藻荇,萋萋芳草交横,只有些许明光透出来。
一股清甜的芳香暗自流转,润玉揽住他的妻,埋在她颈间闻着那股淡淡的暗香,在白皙修长的颈侧落下几个缠绵的吻。
汀洲有些脸红,酥痒般得往后退去,却被他一把圈住,认真地在她的耳垂上不轻不重地一咬。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会有这样亲密的举动。
小巧圆润的耳垂红得滴血,像是血玉一样漂亮精致,润玉气血有些翻涌,忍不住又吮在舌尖,轻轻含着。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愣神,在想什么?”
低低的嗓音就响在耳边,像是醇厚的佳酿,听得她有些醉醺醺,汀洲出口的声线有些不稳:“我在想,这阵子水晶虾饺和拔丝糖藕陛下想是快吃腻了,该是时候换点什么别的点心,陛下可有想吃的?”
“鲜花饼吧。”
汀洲一颗心沉到了水底。
膳房的人告诉过她,鲜花饼是水神最爱,已有多年没做了。
他还是没有忘。
同样的,即使现在耳鬓厮磨,似有些浓情蜜意,可他一贯在她眉心留下一吻,然后与之前无数的夜晚一样,报着她睡去。
他从来,没有给过她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
瞧,今夜依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