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洲是愿意嫁的。
最后应承下这门婚事的人,是她自己。
“为了东海。”她说,“一切安定来之不易。”
“但是这位天帝心思诡谲,城府极深,不是你能够驾驭的。”
鱼王一生致力于四海升平,纵然生于毫末,也有想要□□定海的雄心壮志,实事上,他也做到了。
可唯独少年的心事,让他至今耿耿于怀。
他不否认如今的天帝正是他理想中的主君,权略持重,上下修明,一扫神界万万年的积弊,便是历经沧海桑田的老海龟也说,“老奴自混沌之初以来,活了这一大把岁数,从未感受到六界有如今这般祥和。”
这样的帝王,纵然他气极了恼怒当年的从龙之功,可内心,从未后悔过。
然昔年秘辛在前,为人父者,只是忧心天后徒有其名。
红烛昏罗帐。
热闹了一整日的九重天宫,这时已散了诸神朝拜。
璇玑宫内,天帝一身大红喜服,周遭那淡若冷松般的清峻凛然被红衣驱除得仿佛半点都不剩,火红得有些炙热。
床榻上坐着的是他的天后,女子黑眸里映衬着细碎的珠光,像极了波光粼粼的深色水面。
润玉禁不住想,若是母亲当年……是否也有这样昳丽的风华,可惜,无论是天宫还是东海水宫,母亲都注定不可能以正妻之礼被迎进门。
何况,母亲肖似先花神,这位汀洲公主倒是与她们毫无半分相似,依旧一如初见。
殿里照明用的是银河星石,星光映照之下,逶迤拖地的大红嫁衣盛放得浓烈,开在其中的人容色晶莹如玉,长发尽数被挽起,有一股惊心动魄的美。
“我叫润玉。”
“小女汀洲。”
汀洲纵然面上装得毫不在意,一派娴雅端庄,可是待到夜深人静,心中总归是失望的。
洞房花烛夜,哪有什么海蚌婆婆告知她的洞房花烛夜呢?
她不敢动。
抱着她的人已经睡了。
天帝的怀抱比她想象中要伟岸,龙章之资的人看着劲瘦修长,但隔着里衣依旧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紧实健厚。
枕在他胸口,被他拥在怀里,能够清晰地听到他平稳的心跳声。
是平稳的。
一点都不似她的局促紊乱。
清浅的呼吸轻轻拂动在她的额角,若有似无,一下又一下,温柔到不可思议,连带着汀洲觉得后腰上被覆手的那一处也愈发滚烫起来。
这是她的夫君,汀洲想到此处,灼热的心只能紧紧贴近他微凉的身体。
璇玑宫是天帝打小所居宫殿,从未更换过。
天帝喜静。
宫内没有太多的随侍,自她来了以后,倒是陆陆续续添上了几个仙娥。
汀洲刚上手天后的日子,过得并不轻松,却也不甚忙乱。
天界三十三重天,高阁殿宇,仙家上神,数不胜数。
可唯有几处地方,汀洲翻了内廷先前的记录,显然有别于各神府的安排,让她不在意都不行。
栖梧宫。
洛湘府。
百花宫。
汀洲不是没有听说过当年旧事。
那个惊才绝艳的天界二殿下。
那个曾与天帝有过一纸婚约的水神仙上,甚至,他们也有过一场婚礼。
天帝已无高堂,只有一位叔父。
汀洲在姻缘府拜见长辈时听到不少闲言闲语,放眼这天宫,也怕是只有月下仙人的府邸才敢范陛下的忌讳,诉说当年。
“侄媳大可不必介怀,这些乱嚼舌根的人跟了我有十万年了,天帝侄儿敬我重我不动我的人,可不代表老夫容得下这等不尊天后之徒。”
不过数年,汀洲牢牢将天界内务握在手里,坐稳这天下女子第一人之位,可总有一根刺,梗在心头难消。
那一场没有礼成的婚仪,她无法违心,说一声“我不介意”。
那一夜又一夜,他从未与她
圆房。